听着便是纨绔子弟当街欺辱人的那些事。
施轻罗正欲让车夫上前交涉,合宜便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询问:“小姐,方才的事我都看见了,是那个公子刻意挑事,与那人半点干系都没有,小姐可否让奴婢下去帮他说两句话?”
方才施轻罗睡着了,可是合宜看见了方才的事,看那男子如同孤狼一般愤怒,还得为了身后竹席包裹的亡母不得不忍着那纨绔子弟羞辱的模样,叫合宜生起几分同情来。
施轻罗睨了她一眼,轻笑道:“那个挑事的,一看就知道是当地的贵公子,瞧见方才事的肯定不止你一人,在场的百姓无人敢为他开口,你这小丫头倒是胆子大。”
合宜羞涩一笑,“这不是有小姐在背后给奴婢撑腰么。”
“机灵鬼。”施轻罗笑啐了她一口,顺了顺衣袖站起身子,“走吧,难得看你发一次善心。”
合宜憨憨的笑了笑,扶着施轻罗走下马车。
马车外的气氛僵持着,公子哥领来的侍卫将那男子团团围住,男子脸色难看的站在草席前,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微微颤抖。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公子哥冷哼着吩咐道。施轻罗拉住急于上前的合宜,看着那群侍卫扑身上前。
那男子身手矫捷的躲过身侧侍卫的飞扑,一脚踢上眼前侍卫的膝盖,一臂将他掀翻,眼底蔓延着一股怒火,出手却又克制着,并未使出全力,可也够将那群酒囊饭袋放倒。
不过几息,那群侍卫便哀嚎着倒在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那男子垂首静静地站在草席前,默默将地上写着字的宣纸折了起来放进怀中,抱着草席包裹的尸体欲走。
那公子哥坐在马车之上,见自己的喽啰倒地一片,憋的脸色发红,指着男子嚷嚷道:“你这狗东西竟然还敢还手!卫凌,本公子警告你,你要是还想让你那死鬼娘安心入土,就跪下来给本公子磕头认错!否则,本公子一定让你在这幽州再无容身之处——”
公子哥话音一落,卫凌的步子便狠狠一顿,面无表情的面孔浮上难以压抑的怒火,他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草席放下,转身遥遥望向那公子哥,漆黑的瞳仁死死盯着他。
“你你你,你看什么!”那公子哥与他似是旧相识,身子往马车内龟缩了几下,梗着脖子说道:“光天化日你还敢打我不成!我告诉你卫凌,你今天敢动我一下,我就把你告上公堂,让你吃吃牢饭!”
那公子哥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嘿嘿,要是让你娘知道,她的儿子沦落到了牢狱那等地方,恐怕脸都要丢尽了。你不是武功厉害吗?你倒是打我一个看看啊!”
“太过分了!”合宜咬着牙身子微微颤抖,那公子哥和卫凌既是旧相识,那他二人之前定发生过不快,这公子哥故意在大庭广众下臊他的面子,刻意出言羞辱。
“卫家小子真是可怜。”
周边围观的百姓小声嘀咕着。
“就是说,不过是看不下去这付胜欺压百姓,打了他一顿,他娘俩就被付家赶出来了,唉,可怜了她娘了,本就重病在身,这一下子人就没了。”
“这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竟还抓着不放呢。”
“她付家就是这样,唉,别管了别管了,走吧!”
施轻罗不动声色的将二人的事听在耳中,面前那付胜仍在不断挑衅辱骂,卫凌已经接近发怒的边缘,他真想不过一切的上去,将付胜暴打一顿,逼着他为亡母道歉,可若是他逞了一时之快,到头来不但他前途尽毁,他母亲更有可能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
卫凌又恨又不甘,身子微微僵硬,像一座塑像立在市集之中。
付胜跳下马车,正准备上前继续说,卫凌身后便响起一阵骚乱。
站在那头的侍卫一手捂着肚子,一边骂道:“哪来的刁民敢坏我们家公子的事!赶紧滚!”
合宜一点不怵,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泼辣道:“呸!瞎了你的狗眼!我们家小姐也是你能拦的!”
那侍卫被合宜这一巴掌扇懵了,等他回过神来,施轻罗已经带着合宜越过他走到了卫凌身侧。
付胜打量了施轻罗几眼,看着有些眼熟,只是见她穿着一身蓝紫色的冬裙,穿着简单,没多想便轻蔑道:“哪家的小户女儿,敢在本公子面前横行霸道,你可知本公子的父亲,乃是这幽州的通判大人!”
施轻罗扬了扬唇,“不敢说横行霸道,毕竟有付公子为首,怎敢越了去。”
“你!”
付胜正欲发怒,施轻罗便抬臂制止了他,神色冷淡道:“我不是来与你辩解这些的,只是你在此地闹事,拦了我回府的道路,要么,你挪了道让我过去,要么,我们就等捕快来了,一起上公堂。”
毕竟市集闹事,也是不小的罪过,无非是因为闹事者身份颇高,没人敢去报官。
不过施轻罗刚吩咐了车夫去将巡街的捕头找来。
付胜吞了口口水,目光越过层层人群看向前头的马车,马车前头金线标成的“丁”字跃入眼底。
付胜微微一愣,丁家是幽州的大户,据他所知只有一个小姐,而那个嚣张跋扈的丁秀秀几日前才刚刚上吊自尽。
那眼前的女子,唯有借住在丁家,这几日在幽州风头大盛的尚书府庶女施轻罗了!
付胜身躯一震,一瞬间便想了起来,怪不得他瞧施轻罗眼熟,几个月前他与好友在千色湖上游玩,站在安和郡主船舫上的女子,不正是施轻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