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施宝枝尖叫一声连连倒退,“你休想诬蔑我施轻罗!贺寿图是你一个人弄坏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害尚书府险些蒙羞,你有什么资格再回来!”
施宝枝被心虚的怒气冲昏了头脑,语无伦次的咒骂着施轻罗。纵然知晓施宝枝被丁氏宠的骄横跋扈,可见她如此失了矜持如市井泼妇一般的叫骂,仍是震惊了一院子的施家子女。
施椒兰阴沉着脸,将施宝枝往后扯了扯,冷声道:“今日是老太君给四妹接风,本就是为了去去这阵子的晦气,你何故要对你四姐咄咄逼人,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拉她的脸呢!”
施椒兰看似训斥施宝枝不懂事,暗地里却将她对此事如此惊慌的态度圆了回去,弄坏万金贺寿图的事是断断不能让老太君和施从发现的,丁氏日日叮嘱施宝枝,没想到她仍是如此不长脑子。
施宝枝虽然鲁莽,可在这么件大事上,还是听从了施椒兰的话,得意的哼哼道:“三姐说得对,我只看四姐明明做错了事,却一直不肯认错,觉得心里不爽利罢了,我可没有要刻意找四姐的茬!”
施轻罗眨了眨眼睛,眸中的情绪如潮般的退去,袖中的指攥红了白皙的掌心。
便在院中氛围僵持之时,院外传来老太君的笑声,施家的三位长辈从门口前后走入,老太君拄着金丝楠木做成的拐杖亦步亦趋的走了来,眼角的褶皱都似是带了笑一般。
“给祖母、父亲、母亲请安。”院内的小辈纷纷欠身行礼。
老夫人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都起来都起来,今个儿是家宴,不必太过拘束,都在这站着做什么。”老夫人一手扶着拐杖一边进了正堂,其余的人也陆续落了座。
施从坐在老夫人身侧,施轻罗瞥了他几眼。虽是一嫡一庶,可施从施耀兄弟俩眉眼还是有几分相似,施轻罗垂着头冷嗤了一声,暗道这兄弟俩皆是薄情货色。
“既然回来了,就安安分分的待着。”虽是家宴,可该有的规矩还是要守,开宴后桌上便无人讲话,直到一直沉着脸的施从,双目盯着施轻罗半晌开了口。
施轻罗持箸的手一顿,施从见她没什么反应,当下便皱起眉头,不悦说道:“切勿以为你走了运气回府,往日的事就能一笔勾销了。老太君既替你求了情,我也就不再送你出门思过,你便日日去佛堂诵经两个时辰吧。”
施轻罗弯了弯嘴角,眼看着没有半分愤懑之意的欠身道:“是,轻罗明白了。”
施从见她这般才消了气,不再阴沉着脸,桌上的氛围好些许多。
老夫人笑说了施从一句,“你瞧瞧你,心里头还是疼四丫头的。轻罗啊,你每日诵经,便能消了你毁坏太后贺寿图的罪过,是你父亲宽恕了你,你可要记在心里头,不可再忤逆他了。”
老夫人浑浊的眸间闪着微妙的光,说来她们几个心里,还是对当初施轻罗拒绝绣贺寿图心有不满。
太后为了殷国金国交战一事,搁置了寿宴,也给了施家充足的时间准备新的贺寿礼,如今施轻罗回到府上,最好的办法就是逼着她绣出贺寿图呈给太后,再给尚书府添得荣耀,是头等的大事。
施轻罗还没开口,坐在丁氏身侧的施宝枝便迫不及待要讽施轻罗一句:“祖母,您不知道,四姐呀,是个死犟的脾气,您说这父亲都原谅四姐了,四姐方才在外头,还不肯承认呢,就怕到时候诵经时,心口不一,得罪了佛祖。”
“宝儿,不许胡说。”丁氏轻拍了下施宝枝的手背,目色警告的瞪了眼她,笑着圆场,“母亲,宝儿她年纪小不懂事,往日里太后对宝儿好,宝儿难免对太后亲近些,生了四丫头的气,说了些难听话,也是难免。”
“接风洗尘的日子,谈这些闹心事做什么呀。”施椒兰得了丁氏授意急忙接过话茬,“四妹聪慧,父亲和祖母的苦心四妹心里也都知道,想必四妹不会再做糊涂事了。”
施椒兰看了施轻罗一眼,施轻罗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十分乖巧,看不出半点异动的说:“那是自然,此次的是怪我没听父亲的话,日后定不会再犯。”
施从心里头舒服了,脸上也带了笑,“好,你想明白了就好,既是施家的子嗣,自然是要给家里出些力气的。”
施轻罗笑着别过头去,眸色却渐渐深谙。
靠磋磨她来抬高尚书府的门楣,拿她的东西替施椒兰做嫁,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施轻罗磨了磨指腹。
嘴角含笑,却不入眼底。
直过了半晌,老夫人停了筷子,正欲让人撤桌,施轻罗蓦地站了起来。
老夫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施轻罗颔首福了福身子,“轻罗自知,此次前去幽州思过,给父亲和母亲惹了不少的事端,感念父亲和母亲,还有祖母不曾怪罪轻罗,轻罗心中甚是愧疚。”
施轻罗咬着唇,看似惴惴不安继续说:“况且,轻罗为了不让父亲蒙羞,赴幽王妃寿诞时,私自绣下仿画绣赠予王妃,得了不少赏赐,心里仍觉得不安……”
丁氏眉头挑了挑,果然看下一瞬,施轻罗就从合宜的怀中接来一张红纸,俯身呈给了施从。
“按理说,这王妃的赏赐便该是呈给父亲的,轻罗不敢私藏。”施轻罗笑盈盈道。
施从对这笔赏赐的价值心里也有数,他为官数十载,为了避嫌,家里除了御赐,少有名贵之物,况且幽王妃与皇后关系甚好,那些赏赐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