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令当初劝孤让御膳房照着他重口味的手法做菜的话,孤回宫之后就当做笑话一字不漏地说给了瞿让听,瞿让当然站孤这边儿,认为不该让御膳房的人摸清楚孤的口味,但他自己去做就没问题了,明明也是按杨子令的说法做出来的,他自己根本无法下咽,可万万没想到,送到孤面前的时候,孤照样闻了想吐,试都不愿试一口。
瞿让也很无奈,最后在孤面前蹲下,平时孤的眼睛:“去找他吧。”
“杨子令?”
他点点头:“也该去了。”
其实孤哪里能不知道,作为“言颂”,要和杨子令断了,其实很简单,也对孤继续用他不会造成任何影响,而且出于瞿让的私心,他当然是不愿孤同这样一个身份特殊的男子再有任何牵扯的,可他现在竟然主动提出让孤出宫去找他。
不是因为别的任何原因,只因为他知道,杨子令是目前唯一一个有法子让孤吃东西的人,在他眼里其他所有事加在一起,都不如孤的身子重要。
孤很感动,感慨着问道:“父皇当初把你找来是不是用孤的头发还是旁的什么给你下蛊了?”
瞿让:“……”
他向来不爱多说话,可像现在这般被噎得说不话来的时候还真少见,孤哈哈大笑起来:“你不用说!孤都懂!”
瞿让用眼神传递出“你懂个屁”的意思,不耐烦地曲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意思是你还不走?
走!当然要走!其实瞿让不知道,孤的厌食症已经没有他知道得那么严重了,杨子令先前做的那几次鸡汤,意外地让孤开始能够接受其他的食物了,就好像打通了舌尖上某个穴道似的,他还不知道,最近御膳房送来的有一道菜孤非但闻着不想吐,而且还吃得有点儿香,他方才进来前孤虽然骂走了来送食盒的小黄门,可这道菜孤却悄悄留下了。
臣瞿让闲来无事翻奏折的时候,孤悄悄将留下来的那个食盒藏在身前,故作淡然地、大摇大摆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些心虚,总觉得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盯着孤看,孤被看得后背都要发毛了,一个没忍住就回头看了一眼,但孤回头的时候,瞿让正沉迷于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奏折里,看得正认真,孤摇摇头,心想真是被杨子令搞怕了,都开始产生幻觉了吗?
出宫出得很顺利,我也没实现跟杨子令打招呼,这次穿这身便利的男装,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杨府,门房很有眼力,一见我来了就立刻奔进去通报,杨子令出来得很快。
“阿沅……”他迎到了府门口,见我一直抬头盯着那块写着“杨府”二字的牌匾,下意识有些紧张。
我将眼神从牌匾上收回来,朝他甜甜一笑。
杨子令被我笑得一哆嗦,声音都小了几分,整个人怯怯的样子:“阿沅,我们先进去吧,有什么话慢慢说。”
我也不跟他客气,直接点头就率先往他府里走,杨子令跟在我后头小媳妇儿似的,我随口跟他唠嗑儿:“杨公子啊……”
杨子令瞬间不好了,他几乎仓促地上前两步,将我手里提着的食盒接过去:“阿沅你别这样,若是你愿意,还叫我沐易好不好?”
他既然来接,我也乐得放手,但还叫他沐易这件事就显得我十分智力低下了,自然要拒绝,于是我继续甜甜的冲他笑:“那怎么行,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要是连累你做不成大丈夫,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杨子令被我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我摇着扇子观赏他变脸,还饶有趣味地问他:“怎么,现在不脸红啦?”
“阿沅你别这样……”
嘿我就纳闷儿了,一上来说好几回这句话了,我反问他:“我哪样了?在你不小心上我比武招亲擂台的时候毫不留情一脚将你踢下台了?还是用个假名儿故意接近你了?噢我是不是来你府上还要先下拜帖啊?真是对不住,我不懂规矩,您多担待!要不我这就麻溜儿地滚出去?”
“我不是这意思……”
我步步紧逼,将他堵在了大堂的墙壁上:“那你是什么意思?”
杨子令在自己府上被我逼到这地步,居然也没恼火,而且既然已经被抵在墙壁上了,索性放开了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但我骗了你,并且还在最初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给你造成的伤害,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骗了你就是不对,只要你还肯让我继续喜欢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他说这话的时候,原本想借上茶点来缓和一下气氛的小婢女们都掩着嘴偷笑着躲了出去,我被他如此不要脸且怂的认错方式给惊呆了。
“阿沅,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骗你,毕竟最初我也不知道会和你如此情投意合,”杨子令手一松,我带来的食盒“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他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无比真诚地看着我的眼睛,“真的!”
真没想到居然最后脸红的是我,有、有点丢脸啊……
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都开始发烫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隐约间听到了叽叽喳喳的笑声,不由得侧头去看,原来方才那几个掩笑跑出去的小婢女们都躲在门口偷看呢!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还高声笑话了杨子令一句:“哟,公子,莫不是孟光接了梁鸿案?哈哈哈哈!”
杨子令素日手无搏鸡之力的,同我相处时也多以我蛮横、他娇羞为主,这会儿他居然主动出击了,我反倒红着脸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