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出宫去,对着杨子令一个没忍住,亲到最后回宫的时候见到瞿让,眼睛还绿油油的,被瞿让抓住好一番教导,最后他问我这又是怎么了的时候,我大喇喇地将腿跷起来搁在书桌上,摆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吊儿郎当地回了一句:“发春呐!”
瞿让:“……”
一转眼就到七月初七,民间都兴乞巧,照理说我一个年方二八的妙龄小娘子,也应当去乞乞巧的,可宫里不可能给我这个机会,于是我琢磨着偷溜出宫去。
瞿让很看不起我:“为乞巧?”
偷溜出宫自然不为乞巧,我拍着瞿让的肩:“少年,你知道得太多了!”
这天夜里我比杨子令先到,他来的时候我站在原地望过去,只觉得人在风中飘,比景更好看啊,忍不住托着下巴欣赏了一番,待到杨子令走近,还特意选了一个角度供我再仔细看,最后把我逗乐了,一拳捶在他胸口上,笑着骂道:“怎么这么讨厌啊你!”
杨子令只是含笑看着我,欺身过来拉住我的手,我意思着挣扎了一下,他就加大了力度把我的手紧紧抓住,竟然又照着最初我们相识时的老路,将我从后门带进了杨府。
当我再次坐在这个熟悉的小院中,看着他给我煮面的样子,由衷地感慨道:“真是岁月如箭、时光如梭啊……”
这时正在烧水的杨子令闻言回头噙着笑看了我一眼,我就坐不住了,赶紧挪到他身边去,杨子令本来也不大会做饭,被我挡着路,各种手忙脚乱,最后叹着气将我牵到圆桌旁按在凳子上:“小祖宗,你就老实点儿吧!”
真是好久没有这样畅快地吃过一碗面了,我居然吃得连汤都不剩,杨子令还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轻摇纸扇,嘴角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双眼里恨不得伸出两只小手来将我的魂都勾进去。
就在这良辰美景的好气氛中,我突然想起来此番出宫的正经事。杨子令这样在暗处替我做事已经太久了,也该是时候给他一个身份,让他好在明处也能为孤出一份力了。
于是我开口准备说点什么来将话题引到科考上头,没想到他也同时开口了:“你……”
然后两个人就同时停下来,我笑起来:“你先说。”
他也跟着笑起来:“还是你先说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直接问道:“先前你不是说打算入朝为官了吗?我知道你门路多,多得是达官贵人心甘情愿为你引荐,但怎么说也不如参加科考,来得更名正言顺一些。你觉得呢?”
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顿时觉得这个时候谈这种事确实有点煞风景……但已经开始了,这时候不谈下次又要千辛万苦找时机,于是索性直截了当问道:“你对科考有几分把握?”
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杨子令不笑的时候,不刻意让你觉得他很柔弱的时候,表情居然也是可以很凛冽的。
他表情有些僵硬了:“还有呢?”
我也没多想,继续说道:“说起来这事儿也提过许多次了,如今这世道,你既然有能力,就应当早日入朝为官,不说为官家,总还是能为朝廷、为百姓出出力……”
话没说完就被他冷声打断:“你……就只有这些话想同我说?”
他脸色看着不大好,但我从小也是不看人脸色的主,当下也垮了脸:“怎么,一说正事儿你就不高兴了是吧?”
“所以你一直不肯答应让我登门求亲,就是因为我至今没有功名在身?”杨子令的语气简直讽刺到了极点,“没想到你也如此世俗。”
我世俗?我嫌弃他没有功名在身?我还没嫌弃他是个见不得人的细作呢!
这个人就是上不得台面!我几次三番提起这事儿,他都避而不正面回应,我一时气急了,就口不择言起来:“你就只知道空口说大话,之前说什么官家昏庸,奸臣当道,忠臣竟遭排挤,还说什么如此朝廷,不去也罢,其实你根本就是空有大志,就是草包一个!你根本就没有能力为国效力!”
杨子令气极反笑:“好……好!既然如此,想必我杨府贱地,也不配贵人相踏,就不留客了。”
他竟然还赶我走?我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谁稀罕!”
这次我从杨府后门冲出来,杨子令并没有追。
生平第一次同人拌嘴,原来是这样的滋味。从小到大,除了见父皇需要赔小心之外,其他人见我都得跪着的,我不敢同父皇拌嘴,旁人不敢同我拌嘴,长到十六岁,我才第一遭感受这样心跳得极其不规律,头脑发热的滋味,巴不得立马就倒回去把杨子令从府里拖出来把他打成猪头!
就这样气呼呼地走到了宫门口,没想到正赶上侍卫交接,我从侧边翻墙进去,一个脚滑差点摔下去,幸亏瞿让在下头等着,一挥胳膊将我捞住,我正没地方发脾气,一个鲤鱼打挺翻过身来,一脚踹过去:“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知道什么叫男女授……”
不等我说完,瞿让一把捂住了我的嘴,直接将我拖进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