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令头一次当爹,喜悦之情有点儿克制不住,少不得就需要贾有容时不时给他泼点儿冷水,但在这件事里受刺激最大的还不是孤这当事人,听贾有貌说,她爹得知贾有容有孕之后,在祖宗牌位前坐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就进宫来探望,从宫里回去之后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个一个亲自挑奶娘,连续挑了三日都没找到合适的,听说已经开始在民间层层筛选了。
孤听说的版本可是最初得知贾有容有喜了,贾叙之在府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就好奇问了贾有容一句:“你怎么对付你爹的?”
“他不是跑凤栖宫来闹吗?我就捂着肚子哭啊,说要是我娘在,现在肯定奶娘都替我选好了,”贾有容摸了摸孤的脉,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就把手炉又塞到孤手里,“我娘去得早,有貌怕是都忘了娘长什么样儿了。”
说完这话真巧碰上贾有才回来,刚迈进来就听到了这句,张嘴就答:“这有什么的,我都忘了娘长什么样儿了。”
“怎么你看着还挺骄傲?”孤现在可不爱闻怪味儿了,感觉贾有才一靠近孤就觉得犯恶心,“你洗澡了吗你就进宫?!”
贾有才还不乐意呢:“当我想进宫啊?这不是潮哥儿赶着要来说事儿么。”
孤这才看到潮哥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才不敢置信地问道:“这还是孤的潮哥儿吗?贾有才这是怎么你了?”
潮哥儿脸两边一边一块儿红红的,头发还乱糟糟的,不知道上哪儿弄了套不伦不类的破袄子,怪不得刚开始进来孤都没发现是潮哥儿。
“他能怎么着我啊,”潮哥儿眼睛亮亮的,明明看上去脏兮兮的,可靠近了身上还是那么香,“听说官家……娘娘有喜了?”
“你们消息都挺灵通,”孤有些不好意思,尤其还对上贾有才好奇打量的眼神,虽然他立刻就去骚扰贾有容了,贾有容进入状态非常快,对付起她爹和她大哥来也是十分得心应手,还一直抚摸着自己肚子,害得孤都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说正事儿,乌龙山那边情况怎么样,还可控吗?”
潮哥儿配上这身衣裳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但她自己并不介意,看上去还挺兴奋,凑过来在孤怀里蹭啊蹭的,小小声问:“官家身子还受得了吗?难受吗?”
“暂时还行,就是老犯困,”孤也小小声回答她,“若不是你们贾妃娘娘的医术没话说,孤自己都不相信。”说着还挺心虚地看了一眼贾有才,他完全沉溺在即将当舅舅的虚假喜悦中,孤这才放心下来,悄悄地抓起潮哥儿的手放到孤的肚子上,“你摸摸,像有个孩子吗?”
潮哥儿根本不敢使劲儿摸,很快就把手给收回去了,贾有容虽然被她那愣头青的大哥纠缠着,但眼神总往这边儿扫,这时候杨子令假借说正事儿把孤拽离了已经兴奋得开始手舞足蹈的贾有才身边。
“公子放心,有我盯着,贾有才没敢闹事儿,也幸亏有他在,那帮人才不至于太过分,”潮哥儿瞬间严肃起来,“还有一件事,叫花鸡这件事还只是个开始,乌龙山周边的村落原本只是定期去山里狩猎,打到的也都是些野味,可近日来总有些鸡自己跑到村子里,而这些鸡虽不是野鸡,可一只只都厉害得很,同村民自家养的鸡斗起来,村里每日都鸡飞狗跳的,家养的被斗死了好些,村民们都气得牙痒痒,杀都杀不完,一波一波,像是有人故意往村里送似的。”
杨子令一听就明白了,问道:“可是鸡冠呈绿色,喜欢啄人非常好战?”
“正是。我叫贾有才夜里去探过一次,确实有人在夜里往村里送鸡,贾有才同那群人交过手,身量看着不像是大晋人。”
“他们不是大晋百姓,而是北疆人。”杨子令心里早就有数了,“鸡冠呈绿色的鸡就是出自北疆,不是食材,本是斗鸡,咱们大晋那些家养鸡如何能是它们的对手?”
孤皱起了眉头:“如此说来,北疆人已经潜入我大晋境内,肆无忌惮到这等地步了?”
“不会是北疆皇室派的人,”杨子令道,“但既然已经有北疆人牵涉其中,就不得不防。”
“能怎么防?”孤心中烦躁,“能用的军力都在国舅手中,这次准了他去乌龙山地界,孤担心正遂了他的意,谁知道这些北疆人是不是原本就是他招来的?”
杨子令点点头:“这种可能性不小,尤其朱冲一直暗中住在国舅府,这次去乌龙山,国舅一定会把他带上,这个人手里的兵力虽然明面上必须有官家的圣旨才能调动,可到时候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便能搪塞过去。”
孤自嘲般笑了笑:“若他们真能成事,到时候连这句话都能免了,谁知道那时皇位上坐的还是不是孤。”
潮哥儿这时摇了摇头:“这拨闹事的北疆人并不是国舅招来的,朱冲人虽然在国舅府,但他的面捏军一直在接收军令,我们启程回京时相当一部分北疆人已经被拿住,看来并不是一伙的。”
这倒出乎孤的意料了,难不成真的是孤小人之心了?还真让贾有容说中了,国舅虽然不一定想让孤继续在这皇位上坐下去,但怎么着也不至于联合北疆人来欺压自己的百姓。
“潮哥儿你这一身什么打扮……”这时候贾有容总算从她大哥的盘问中脱身出来,过来就嫌弃地看着潮哥儿,“如今官家……如今我闻不得你身上这股味儿,赶紧去洗洗。”
孤知道,她这是在担心孤孕中不喜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