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有容过来扶起孤,孤还保持着捂脸的姿势,脑子里一片空白,被她扶起来才茫然地问:“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的!”贾有容铿锵有力地回答孤,“有我爹在,国舅又赶了过去,整个太医院都会尽全力,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孤终于放下捂着脸的手,像抓住最后一块浮木似的抓住她的胳膊:“是吧,他们都会尽全力的,若是杨子令有什么事……孤让他们全都陪葬!”孤的眼睛一下亮起来,“对!快去传孤的旨意,就说治不好杨子令,让他们统统提头来见!”
贾有容赶紧拉住孤:“冷静点,现在不要给他们压力,杨子令答应过你的,你们还有黎儿……他不会有事的!”
“你是不是傻?!”孤怒了,“生死有命,是他不想死就真的可以不死的吗?那你以为林丞想死?孤父皇想死?孤母妃想死……瞿让想死?!”
贾有容居然被问住了,孤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此刻就能长出一双翅膀来,立马飞到杨子令身边去,可几次三番想闯出去,都被拦下了。
这可是孤的皇宫!这帮人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国舅的话比孤的话还管用!
同一时辰的贾府,杨子令看着床上躺着的贾有才,皱着眉和贾叙之商量:“这样能瞒得过去吗?”
贾叙之看着床上躺着的儿子,发现他的眼皮还在动,而且那脸和杨子令差别也太大了,他闭了闭眼,觉得能瞒过去儿一巴掌拍在满脸涂满了小红豆的贾有才脸上:“起来吧傻子,就你这样,连我都瞒不过,更何况国舅?”
于是贾有才就高高兴兴地坐起来了,还很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我就说这是个馊主意吧!”
“虽说你们已经查到猪瘟源头乃是哥舒达华亲自请旨封的户部侍郎李,”贾叙之忧心忡忡,“国舅一定已经有所察觉了,这件事到现在已经难以收场,若不查了,如何对得起那些枉死的百姓?若是接着往下查……岂不是逼着国舅造反?”
杨子令点头道:“所以我才和有才商量,让他刻意将我已经感染猪瘟的消息散播出去,以此来引起国舅注意。但这件事必须连官家一起瞒着,国舅对他太了解了,稍有不慎就会被察觉。”
这一点贾叙之当然同意,但潮哥儿明显有顾虑:“可官家若是以为公子,我是说以为杨大人真的出事了,会非常伤心的吧……”
贾有才撇撇嘴,刚准备说点什么,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被潮哥儿瞪了一眼之后就老实闭嘴了。
但贾叙之完全领会不到潮哥儿的意思,在他看来,一个被抢了夫人的给事中而已,官家再怎么伤心又能有多伤心?因此根本也没当回事,转身去问杨子令:“国舅这边有我挡着,可假扮你的尸体怎么办?”
杨子令早就有办法了,他身为一个细作,父皇当年怎么找到人给瞿让削骨的,他都清清楚楚,而且现在操作起来难度比当初瞿让要小多了,毕竟这次只需要在一个已经感染了猪瘟而死的尸身上动手脚而已。
“大人放心,只要能拖住国舅,最晚今夜子时尸身一定运到府上。”杨子令很有信心,“只是有一点,毕竟是感染了猪瘟而死的,即便已经是尸身了,府里的防护措施一定要做好。”
潮哥儿这时主动来请缨:“杨大人,这件事交给我吧,出宫时娘娘给了我一瓶药,已经叮嘱过如何消毒了。”
别人不知道,贾叙之总是知道的,自家女儿的本事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听闻是贾有容配的药就放了一大半心,还替潮哥儿向杨子令做起了担保:“这你放心,有容自幼沿袭医术,现在不说能出来治愈猪瘟的方子,至少防护还是没问题的。”
杨子令点点头,再没耽搁就去办事了。
国舅进来的时候,孤正想法子从窗户里往外翻,可因为矮了点儿根本够不着,贾有容又不肯帮忙,倒是很悠哉地在喝茶,因此突然听到推门的声音,孤吓了一跳,脚下一个不稳,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
贾有容这才放下茶盏,先过来将孤扶起来,然后问国舅道:“不知杨大人现下如何?毕竟是在我娘家府里……”
“杨大人已经……”国舅开口时也很艰涩,“若是官家能早些告诉老臣派杨大人暗中在调查猪瘟一事,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孤被贾有容扶起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他这一句,半天都没缓过神来,没听懂他什么意思啊:“国舅这话……何意?”
国舅别开头,似乎有些不忍:“杨大人为国捐躯……身后事老臣亲自来办,必定让他风光大葬。”
孤还是有些茫然,感觉浑身都在发颤,而且为什么这么冷啊……孤哆嗦着偏过头去问贾有容:“国舅在说什么呢?孤怎么听不懂啊?”
贾有容已经料到孤应该快不行了,赶紧大力用手掐住孤的虎口,扭头去大声喊道:“来人啊!宣太医!”
……
杨子令因为孤命他查猪瘟一事,就这样走了。甚至连他的尸身都没让孤去看一眼,所有人都告诉孤要以大局为重,孤乃千金之躯,怎么能冒任何一点这样的风险呢?
孤整日整夜地待在凤栖宫,抱着黎儿不肯撒手。先前因为瞿让和那个孩子的死,孤一度对黎儿非常抗拒,导致他现在在孤怀里非常焦躁不安,看向孤的眼神也陌生而防备,孤心里难受极了,把脸埋在他的脖子里流眼泪。
泪水滴到他的领子里头,痒痒的估计他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