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四庭柱,以前是河北军的骄傲和信仰所在。
事实上,河北军士都知道,外界传言的四庭柱只是简约的说法,河北真正五大名将,乃是四庭一柱。真正的主梁韩荣,武艺绝对胜过其他四庭。可惜,就是这最利害的主梁,第一个倒下了下去。
随即,好像发生了连锁反应一般,文丑将军随即阵亡。而如今,从下午开始,营外不断有落单逃回来的士兵出现,督战队正忙着到处抓人。那些逃兵似乎属于颜良将军的部属。有一则传闻说,颜良将军在魏郡的冲突中丧生,全军崩溃;还有一则传闻说曹军的主力击溃了颜良,正高速朝着袁家大营冲来。
“你们是军正司的人,应当杜谣,而不是传谣。”一位面白的宽厚将军训斥了一个正在窃窃私语的士兵,勒令他们不许再瞎说这些东西。可他转过身去,神情就变得不大自然。有些黯然地迈入袁绍中军帐,一脸悲戚。
“喂,你赶紧说说,颜良将军是不是真的死了?”那人走后,一名刚才低眉顺眼的兵士,又赶紧问起了那位军正司的士兵。
“不造谣,不传谣。”这个时候,军正司的那名兵士突然一改先态,望着刚才那位将军的背影,开口说道:“玄德公的话,我是要听的。这次,就是玄德公收拢住了五千幽燕精骑,还几番迷惑曹军,才使得那些兄弟逃回了军营。”
说完这句,那名军正司的兵士,仿佛为了加重自己的信念,又小声对自己说道:“刘皇叔的话,我是一定要听的。”
此时的中军帐当中,所有谋臣武将都惶恐不安的跪在两侧。身为主君的袁绍高居上位,手里把玩着一个青铜酒爵,目光森然地望着座下。
“就是说,我军在中线又败了一场?”袁绍忽然开口,他此时的声音浑厚低沉,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
众人闻言,皆无语回复,整座大帐当中,陷入一股可怕的沉寂当中。任谁都知道,下一刻,袁绍可能会勃然大怒,怒斥他们这些人无能乱军!
可沉浸了许久,袁绍脸上的表情仍旧平静如水,丝毫没有半分的动怒。直至刘备掀帐门的时候,袁绍的眉角才略微跳动了一下。熟知袁绍心思的谋士都知道,这是袁绍习惯性的动作只是这种慎重的动作,袁绍已经有些年没有表现出来了。
“玄德,你与颜良大败情景之下,仍旧能整顿兵士,收拢军心,将五千幽燕精骑带回营中,如此所为,当为我军楷模。”袁绍放下手中的酒爵,当着众人的面,夸赞刘备。
“臣自归入袁营之后,深沐袁公德,此番能够平安归来,全仗袁公平时爱兵如子、诸位治军有方。”刘备抱拳回道,暗暗拍了袁绍和众位文武一个马屁。众人内地里一阵腹诽,可对于刘备这种宽泛的称赞,又兴不起一丝拒绝之心。
然而,袁绍听刘备如此一说,嘴角却是泛起一丝冷笑:“玄德果然巧舌如簧,为何我得到的消息,却是玄德公的义弟关羽降曹,在阵上斩杀我的心腹爱将!”
此番颜良带刘备出征,是经过袁绍默许的。袁绍此时讥讽刘备,实在因这个结果同他的预料出入太大,他已忍无可忍。而对于刘备来说,此时他寄人篱下,根本不能光明正大说出袁绍默认颜良挟持他的事情。一时间,刘备被逼到了角落,进退不得。
然而刘备闻袁绍此言,脸色却是不惊不悲,反而拱手向袁绍开口道:“恭喜袁公!”
在久战受挫、大将阵亡之计,刘备竟然说如此混账话,当真震动了整个大帐。所有幕僚武将都诧异看着刘备,心道这家伙莫非活得不耐烦了?
袁绍这个时候已然动色,正欲唤侍卫将刘备拖出去。可刘备又是一脸坦然,不急不缓开口道:“袁公,胜败乃兵家常事。先锋虽然小败,但可见这正是我军大胜之兆。如此,难道不该恭喜将军么?”
袁绍眯起了眼睛,撇了一眼刘备,怒气未消道:“玄德公,愿闻其详。”话虽然这么说,但袁绍的手又凑近了青铜酒爵,看得出来,刘备若有一言不对袁绍心思。袁绍很可能会那手中酒爵砸向刘备。
“袁公,曹操用兵诡变狡诈,此番诸位若是曹操,为何不在邺城稳坐钓鱼台,反而会冒死出城寻颜良将军交战?而交战之后,又不敢大举进攻,反而随后便遁入城中?”
袁绍的手下俱不是笨蛋,尤其是在军事颇有才干的审配,听刘备这一言之后,直接拍案而起道:“玄德公是说,曹操故意打击我方士气,掩盖他兵少粮乏的困境?!”
“正是如此!”说到这里,刘备看到了袁绍脸色的动容,转紧时机转口道:“而且,还有一喜,便是颜良将军虽死,但我与二弟却已然暗中做了一个约定。”
“哦?可是关将军要来投靠于我,以偿诛颜良之罪?”袁绍面色终有一喜,如今四庭柱大有分崩离析之势,若是关羽能来,则军心有望重振。
“非也,”刘备摇摇头,道:“二弟现在北上,必被曹操所杀。”
袁绍听后心中一阵失望,可随后刘备又开口道:“不过,北上无望,南下却是无妨。更何况,三弟张飞也在南方,若是我兄弟三人能在汝南聚首。届时…….”
说到这里,刘备故意停下不再多说,可袁绍此时的心思已经活络了许多:汝南是袁氏祖地,门生故吏遍地。而且,那处地方毗邻马超和曹操之间,刘备这个时候说到那里,显然有挑动他们两家相互隔膜之意。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