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巢城的城头星星点点,竖着许多火把,在黑暗中宛如灯塔一般。但火把根本不移动,说明守军没有任何警觉。于禁大为兴奋,最困难的阶段已经过去,接下来的就是完成曹公交代的任务便可以。甚至,于禁还想到,他还可以混入城内干掉毫无准备的守军、焚尽城中的粮草辎重。
这样的大功,可是千载难逢。这个时候,于禁也明白了,为何这次曹公特意告诉他可以便宜行事的意思了。
于禁刚要发出命令,蒋济目光忽然一凛,把他要抬高的手又按了下去。于禁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蒋济做了个安心的手势,然后把令牌扔给队伍前面的袁军队长:“前面就是乌巢城了,你们可以进去歇息,我们就送到这里了。”
“多谢多谢!”那队长满是感激。
“对了,乌巢的守备非常森严,你们是外来的又不知口令,盘问起来会很麻烦。一会城头有人问起,你们就索性说是赶来加强乌巢守备的,也省点唇舌,早点歇息。”
“好,好。”
队长揣好令牌,兴高采烈地呼喊自己的部下朝乌巢赶去。蒋济让于禁全军尾随其后,但保持一定距离,走到距离城边四百步的地方,就不要靠近了。那是守军在黑暗中目视的最远距离。然后他和于禁寻了一处丘陵的顶端,朝乌巢望去。
于禁不明白蒋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他为何不趁着那个袁军小队进入城门的时候发起冲击。蒋济紧皱着眉头,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住城门。
他们看到,那支袁军小队走到城门口,仰头喊了几句话。突然之间,城头亮起无数灯笼,无数弓弩手涌上城墙,对着城下疯狂地射起来。那支小队猝不及防,几乎在一瞬间就被全灭,三十多具尸体被射得犹如刺猬一般。很快城头的灯笼三举三落,一bo波骑兵冲出来,围着城前的尸体转悠,显得有些迷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禁惊骇莫名。
而蒋济却在此时松了一口气,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趁着灯火还在,于将军你仔细看看。”于禁瞪大了眼睛,终于发觉哪里不对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城墙,而是由数十辆楼车并排组成。楼车的高度和城墙差不多,外面又披挂着漆成城砖颜色的大布。虽然这个布置简陋至极,但乌巢本来就是极小的城池,加上夜里视野极差,偷袭者不抵近观察只靠轮廓很难分辨这两者的区别。
“快走!”于禁迅速起身。
他立刻意识到,敌人既然设了这么个圈套,周围必然埋有伏兵。若不趁现在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及时行动,恐怕很快就会被合围。
军令被飞快地下达到每一个人,奇袭部队立刻掉头,朝着来时的路匆忙奔去。他们没走出两里路,就迎面撞见了一支袁军部队。这支部队以弓兵和盾兵为主,显然是为了伏击之用。他们估计是看到乌巢假城的灯光亮起,匆忙赶去设伏,却没料到被伏击的部队这么快就掉头冲了过来。
“杀!”
于禁只下达了一个命令。
“将军,切记,曹公有令,你可以便宜行事。此役,无论胜负,均是大功一件!”蒋济急忙在身后补充,于禁先是一愣,但随后脸色又是一冷:“杀!”
于禁麾下的青州兵虽然军纪涣散,可个人格斗都是好手,最擅长的就是乱战。在黑暗中士兵们无法分辨敌我,他们怒吼着挥动着手里的武器,只能凭借方向来杀敌甭管什么穿着,只要是跟我面对面的,就是敌人。袁军这支伏兵以远程武器为主,猝然在黑暗中遭遇到近身搏杀,一下子陷入了混乱之中。
来不及射箭的弓兵被长矛刺穿;盾兵想要举盾掩住身体,却发现周围的同伴被冲散,盾阵的优势荡然无存,阴险的刀刃可以从侧面轻易割开腰部;只有少数刀兵和戟兵还在勉强支撑,但一次斩击却会吸引数倍的回击。
在这种凶猛而短促的打击下,只是短短半炷香的工夫,这支袁军便被打成了一盘散沙。于禁不敢恋战,带着队伍穿过散乱的阵型,消失在黑暗中。因为这个时候,他身后已经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这是乌巢城中的骑兵部队赶来追击的声音,是要将于禁这支奇怪部队剿杀殆尽的节奏。
“蒋先生,这次我大概知道曹公是什么打算了。”于禁一边抓紧缰绳一边说。
“讲。”蒋济显得颇有兴致,他喜欢看到一个名将在他的熏陶下,变为一位智勇双全的大将过程。
“曹公的本意,就是焚烧掉乌巢里的粮草。如此一来,整个黄河战线的袁军就会彻底崩溃。可袁绍也不是无能之辈,在乌巢布下了如此埋伏,便需要一个诱饵,将整个埋伏暴露出来。而我这位曾经来过乌巢的人,就是最佳的人选。”于禁的脸色仍旧很冷,甚至这个时候,他的心也很冷:“曹公不告诉我这些,只告诉我便宜行事,就是怕我临阵表现太过明显…….”
“猜对了一半儿。”黑暗中虽然看不到蒋济的脸,但于禁却感觉到蒋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焚烧粮草这种事儿,非要是一个诱饵将整个埋伏暴露出来那么简单。这其中,还需要有人从中配合。我们不过是曹公布局下的一小部分罢了,曹公口中的便宜行事,绝不仅仅就是让你将埋伏暴露出来这么简单。”
于禁有些吃惊,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前方有一处山坳,挥军指挥部下奔向那个山坳**凭险而守。刀盾手迅速在前方树立好大盾,弓箭手在手,恶狠狠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