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董宜出现在长安城下这个消息传来之时,貂蝉才明白,为何那个从来只算计别人、而且让别人死无葬身之地的李儒会突然消失了李儒是马超故意留在长安的一张王牌,因为他知道,马家纵然再家大业大、再可以开疆扩土,但一个稳定的后方、一个能够给所有马家军一个归宿信仰的长安,是马家赖以生存的法宝。
可现在看来,这样的法宝,似乎有分崩离析的危险。因为除却李儒离奇消失之外,长安当中还发生一件屋漏偏逢连夜雨的灾事镇守长安的大将徐荣,恰好在这个时候病倒了!
当匈奴的迅骑当中出现投石车之时,貂蝉就预感到李儒的消失和徐荣的病倒根本不是什么巧合事件。可现在,她却一筹莫展。因为,她悔恨自己,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为什么在生养了一个女儿之后,就将暗影的主策工作大部分交给王花语!
貂蝉没有任何责怪王花语的意思,事实上,在她看来,王花语绝对是可以接替自己的一位女子。她有心计、会隐忍,懂进退,更重要的是,那个女子,还有寻常女子没有的心狠和果敢!貂蝉一直以为,只要她的心在马超身上,那暗影交付在她手上,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可惜,她现在才发现自己错了。新旧交替之时,总会有一些动荡的,虽然貂蝉已经小心翼翼将这些动荡减少至最低程度,于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将暗影的权力一步步下放给王花语。可此时面对着拜倒在地上的王花语,她说不出任何一句责怪的话。
“主母,我办事不利,天衣无缝的暗影在我手上成了聋子的耳朵、瞎子的眼睛,我罪该万死!”王花语娇柔的身躯再度拜倒,她不求貂蝉能够宽恕她,只求貂蝉能够让她用自己的方式,了结长安这一浩劫。
“这事根本不怪你,事实上,我也完全不明白,为何暗影这个庞大的网络,似乎一夕之间就被靖安曹渗入其中,最后将这张网变成了毒害勒束马家的魔咒…….”貂蝉轻轻拍着怀中的熟睡的爱女,但语气,却没有半分慈母的安详温柔。此时她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暗影的负责人。
“主母,刘豹此番前来…….”
王花语刚刚开口,貂蝉便伸手阻止,严厉说道:“你莫要想着恕罪,更别异想天开以为自己回到匈奴,刘豹就可能退兵。你也不是寻常女子,也应该看得出来,刘豹此番前来,根本不是为了你。”说道这里,貂蝉看王花语还欲再言,她又果决开口:“你放心,有姐姐在,那些朝廷的蠢货们,就不敢说出将你交出去的话来!”
“也不怕超儿回来之后砍了他们的脑袋!”这一句话出,貂蝉身上可以说从未有过的气势陡然震慑而出,多年来马家最神秘主母的身份,使得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王允府上那个卖笑献舞的貂蝉冠,而是一位枭雄幕后静静旁观却丝毫不容小觑的女强。
“随我走,这个时候,看来马家的确要祭出一些法宝了!”貂蝉小心翼翼将怀中的婴儿交给侍女,轻轻整理一下仪容:“那个董宜,来得也正是时候,我与她的陈年旧怨,也该算上一算了!”
而同一时间,长安马家军营当中,一名女子轻摇莲步来到中军帐里,她的步伐虽然充满女子特有的柔美,但每一步都与上一步不差半分,显示出极高的宫廷素养。待那双莲足终于停下之时,两位身材很高大,但是瘦、瘦得简直让人觉得可怕的老人,同时吸起了一口气。
这两位皓首苍髯的老人明显已经有种风烛残年的感觉,两人瘦的似乎只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让人觉得,他们随时会断掉这口气。
然而,那女子稳稳坐在中军帐侧席之后,这两位老人的神情一下变得很肃穆恭敬,甚至有一种宝相**的感觉。已经佝偻的后腰猛然挺得笔直,就晃晃荡荡站在那里。他们没有戴头盔,只穿着皮甲,显得那皮甲是那样宽松,简直就他们身上直晃。
“皇甫嵩、朱参见公主殿下!”两位老人向着刘行军礼,标准而规范,但是却显得有些吃力。
就是这样老革的气概,突然令整个中军帐充满一种肃然无悔的气氛,压得那些马家军都喘不过气来。
“我听说,镇守长安的徐荣将军病倒了,长安要沦入匈奴异族之手了?”刘微微蹙了蹙眉头,暂没有特意指出他们仍旧称呼自己为‘大汉公主’的不满。只是坦然受了他们一礼。微微轻抬手指,似乎随意闲谈一些闲话,又似乎郑重其事说出那番话。
“公主,有我们两位老骨头在,那些异族想要踏平长安,就必须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朱猛然开口,年岁虽大,但嗓门却不小,震得那刘好看的威仪的娥眉又是微微一沉。
“老将军,我现在可不是以什么大汉公主的身份来见你们的。”刘纠正这一点,虽然她知道自己能令已经告病养老的皇甫嵩和朱重新出山,跟自己是大汉公主的身份脱不开关系,但她却绝不会在马超最忌讳的原则站位上乱了身份。
皇甫嵩瞪了朱一眼,惹得朱讪讪而退。只不过两人的确老迈,一旁亲卫见状,赶紧上来搀扶。然而朱却猛然挣了一下,再度挺直了身体道:“朱还死不了,不用人扶!”
这番话落,刘的眼中才有一丝动容。她看到这两位汉朝老将的骄傲,那种猛虎死也不倒威的风骨。挥了挥手,刘示意两人坐下叙话。
可皇甫嵩和朱死活不做,反而重新向刘行礼:“老夫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