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足智多谋,乃蒯越之兄。兄弟二人辅助刘表,佐其成业。蒯良精通天文,为刘表定下安抚荆楚的政治方向,被刘表誉为‘雍季之论’。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重要的是,秦羽从马超口中还得知,蒯良极善相马,并对此乐此不疲。而此时秦羽被蒯良那双看马的炯炯神光看着自己,他总感觉很不对劲.......
幸好,这一念头,也就在一瞬便结束了。因为当蒯良发现了秦羽觉察自己之后,便微笑了一下,举樽示意。秦羽同样回礼后,饮下了蒯良遥敬的那樽酒。不过,秦羽此刻心中却已对蒯良刮目相看了:难道,此人在静默无声间,便已经看出,自己才是出使荆州的主使?
不错,纵然韩嵩与刘表有旧,而荀悦声名在外,但这次出使荆州,马超还是敲定了秦羽为主使。在马超看来,韩嵩太过耿直刚硬,不懂变通;而荀悦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文人的清高,纵然舌灿莲花,但腹中却少有良策。唯有秦羽这个在历史上籍籍无名的家伙,刚柔并济、处变不惊,很受马超的看重,认为他堪当大任。
“荀大家乃春秋中人,青史汉经,无所不通,然对民政经济一事,恐怕是纸上谈兵吧?”蒯越道出自己的姓名之后,也不客气,直接站起身来开口道:“越只雍州不过七十万余人口,此半月间,猛然骤增一倍有余,已然超出雍州可承受的极限。若是那五十万灾民再迁入雍州,且不说马家还有匈奴、群雄环伺,就是治下灾民,也活活将马家拖得元气大伤。不如此,荀大家以为骠骑将军为何要千方百计与某荆州结盟?”
“这?.......”被蒯越一下点到软肋,荀悦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如蒯越所言,他对于马超迁徙灾民之事,只知是为了就近拯救灾民和防止司隶一带瘟疫蔓延。却不知,最关键的因素,还是司隶已经负担不起灾民的衣食住行,才让雍州分担压力的。
“蒯主薄既知马家已山穷水尽,不怕马家为了这五十万灾民百姓,而先斩后奏吗?!”软的不行,韩嵩想到了秦羽的强硬,开始威迫刘表。
此言一出,大厅武将俱是气愤无比,纷纷按剑上前。而刘表也丝毫不加劝阻,毕竟,泥人尚有几分火气,马家纵然势大,但如今已是病中之虎,又何谈震服百兽?
“哼!”蒯越听了韩嵩之言,非但不惧,反而鄙夷说道:“韩郎中真乃吃里扒外之辈!主公不仅宽佑你降马家之事,更悉心照料你家老小,直至马家接入长安。而如今韩郎中春风得意,有了马骠骑撑腰,竟如此狐假虎威,辱没旧主?!”
韩嵩本就是极重操守德行之人,先前一句话,不过是情急下的威恫之言。而被蒯越说到卖主求荣的份上,立时便让韩嵩神色讪讪,羞愧回坐。
不过,事已至此,身为马家使臣的荀悦,也不能堕了马家的气势。不由硬着脸皮开口道:“某家主公一心为社稷,为五十万苍生,纵然是侵入荆州借粮又何妨?!”
“大胆酸儒!你不经刀兵血海,便只为马家私利,而置荆州百姓于烽火战乱当中........”一四十余岁武将赫然起身,执刀大骂荀悦道:“出此狂逆之言,难道夜间不怕冤魂索命吗?!”
秦羽闻言,不由看向那将军。只见那人高大威猛,目光如炬,方字形脸庞透露出一种坚毅英勇之貌,再配上他那漆黑如夜的发髻,更显得整个人精神焕发。不过,此刻这人正在激怒当中,然声色气愤之下,更显得此人威风凛凛,令人不敢对视。
而这人看其装束,虽为武将。但一番话却是很有切入性,直击荀悦的语句当中的错漏,羞得荀悦也只好讪讪而退。
然而,这些都还没完,蒯越见那人已经叱退荀悦后,便也回到了座位。但此刻,蒯良却站了起来,似乎要打一打圆场,微笑对那将军说道:“汉升,荀大家当今名士,更作为马家来使,你不可如此无礼。”
“汉升?黄忠黄汉升?”秦羽此时真正动容了,他仔细瞅着那将军,贸然开口问道:“敢问将军,便是黄忠黄汉升?”
“正是在下。”黄忠见那人一脸诧异、但绝无恶意的神情,微愣了一下之后,开口回道。
而秦羽此时的脸色便变得更古怪了,他仔细瞅瞅黄忠,甚至还喃喃自语了一句:“一点都不老啊.......为何主公临前交代,一定要寻到黄忠悍勇老将?”
这点,丝毫怪不得马超。其实,任何读过《三国演义》的人,都先入为主便认定了黄忠是员老将,是老当益壮的代名词。然而,此时不过是公元一九三年,而黄忠成名之战是二十六年后,他大战定军山,从法正之计,斩杀了曹操麾下身经百战的名将夏侯渊,导致曹军惨败后,才声名大震、被后世之人熟知的。
虽然黄忠生年不详,但就算他那时已然七十岁,那今年也不过四十四,正是一个男人集经验和体力的黄金年龄。所以,马超口中的悍勇老将黄忠,不老,一点都不老......
“先生可是有事?”蒯良见秦羽神色,不由上前询问。而秦羽唯有疑惑地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而蒯良见秦羽心神不宁,而荀悦、韩嵩已被诸人说得再无脸面出言,便又微笑一声,开始圆场道:“荀大家不懂民政,亦不知军事。若是马骠骑迁徙灾民之前,出兵入我荆州,还算是为黎庶计,然迁徙之事,已让马家获得空前名望,若此时在转戈一击,率兵侵入我荆州,那岂不是自毁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