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道子,医神座下首席大弟子,看着只有四十岁,实际却已是花甲之年。
身为医神大弟子,他从被医神收为弟子开始,便被四方赞誉,被认定为医神百年之后的接班人。
然而,高处不胜寒,吴道子越是被四方赞誉,就越是小心翼翼的维护名声,行医之时往往选择保守稳妥之法,不敢冒险。
只不过,凭借精湛的医术,他即使选择的保守稳妥之法,在外人看来,也是神来之笔,因为他有这样的能力。
但是,这样的心态却慢慢的让他触碰到了天花板,医术停滞三十余年再也无法寸进。
有些惊才绝艳的师弟,却开始崭露头角,有超越他的趋势。
如此情境,更让吴道子压力倍增,于是他更加小心翼翼,凡事求稳,行事准则渐渐的就变成了:治病救命第二,维护名声第一。
因为他害怕一不小心诊治失误,传出去会损了自己的名声,他爱惜医神座下第一人的桂冠。
就比如眼前走火入魔的翁青山。
他有两法。
第一法,丹田施针。
这种办法是直接面对病症,若是施针到位,可救翁青山一命,但若是施针失败,翁青山将立即爆体而亡。
概率一半对一半。
第二法,天门施针。
这种办法避开了病症,选择封住天门,止住蹿走的内劲于颈脖之下,这样能让翁青山醒过来,甚至能活上一两日,但最终必死无疑。
两种办法摆在吴道子面前,因为害怕名声受损,他选择了把握十足却必死的第二种。
因为在外人看来,练功走火入魔身亡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吴道子虽然最终没能救下翁青山,但却让翁青山醒转过来,并多活了一两日,已是医术无双。
若是选择第一种,成功了自然也是医术无双。
可若是失败了呢?
活着的翁青山在自己的针下,突然爆炸成为一团碎肉,死无全尸,满屋血腥。
他吴道子何以面对世人?
怎么解释这一切?
有人信吗?
面对这种足以身败名裂的风险,他一如既往的害怕了,他选择不冒险,稳稳妥妥的保全名声。
医者仁心,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
苏河字字珠玑,声如洪钟,震人心魂,骂醒了吴道子心中的羞愧,所以跪地哭嚎,大喊大师教我。
所有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看见的一切。
就连听到怒喝声刚刚跑上来的翁如雪和秦如意,也惊呆了。
神医座下第一人,高高在上的吴道子大师,竟然被苏河骂跪在面前,以头点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
“拿起你的针,重新开始。”
苏河的声音仿佛染上了某种魔力,吴道子听到这个声音,就像是听到了师尊的声音,本能的执行。
这一刻他无欲无求,心中空灵到了极点,目中只有翁青山体内乱窜的内劲,还有那无数的气劲节点——穴位,再无一丝波动。
他缓缓拔除上面扎着的所有银针,重新开始。
“定丹田!”苏河道。
“定丹田。”
吴道子稳稳施针,定住翁青山的丹田穴。
“截愈府!”
“截愈府。”
“截天枢!”
“截天枢。”
接着,苏河说一句,他便做一句。
“通气穴,大赫!”
“通气穴,大赫。”
“再开日月、中元!”
“……”
苏河盯着翁青山身上乱窜的内劲,它们就像是乱窜的洪流,在翁青山体内不断的蹿走、碰撞,逆行。
每碰撞一次,翁青山的生机便弱一分。
而针灸的银针,就像是定水桩,可定、可通、可截。
吴道子要做的,就是制住乱窜的“洪流”,让它们恢复原先的秩序。
这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风平浪静,恰恰相反,洪流激荡,逆流遍布全身。
既要随机应变,也要考虑到病者自身的情况,一个不慎,轻则经脉崩断,重则引起连锁反应,爆体而亡。
对手速、精准度、反应能力的要求,是超乎寻常的。
所以哪怕是有苏河指导,吴道子的额头还是很快就冒出了汗,大量消耗体力、精力。
但克服了害怕之后,他脸上坚定了自信,进入的是一个新的境界,甚至到了中后段,他甚至已经不需要苏河指点,自行快速施针。
尖刀上的舞者,愈难,愈有挑战的渴望。
名利这一刻于他,如浮云一般。
苏河微微颔首,能者心心相惜,卡住吴道子的并非能力,而是心境,这和卡住自己的心魔是一个道理。
半个小时后,吴道子长舒一口气,开始按照一定的经脉顺序,有序拔除银针,但偶尔也会补回去一两根。
几分钟之后,银针全部拔除。
“大师,我爷爷……”
翁小玲知道这是施针结束了,紧张的询问。
“成功了!”苏河微微一笑。
话音刚落,翁青山全身开始打颤,而且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脸色开始发青,发紫。
一股很强的气息从翁青山体内汹涌而出。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脸色大变,翁心怡甚至吓的后退,生怕翁青山突然爆开,惊叫:“这……这叫成功了?”
“成功个屁呀,要爆体了。”翁泰脸色大变,但眸子中却带上了一丝喜色。
翁青云冲翁小玲瞪眼,“玲儿,你看看你找的骗子,用邪术诓骗吴道子大师,你要为你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