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点,岚尔城外。
零坐在马车上,慵懒地靠在车厢门边,他瞄了一眼刺眼的阳光,随后将头靠在车厢边,将眼睛躲进一片阴影里,他随后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昨晚没休息好么?”澜雅坐在车厢里,看着精神欠佳的零询问道。
零听到澜雅的话,扭过头干笑了笑道:“没什么,坐车时间长了,有点困……”
说完,零将头转回去,继续靠在门边。
他确实没睡好,昨晚吃完饭后,他被安排跟同龄的男孩们睡在一起,总共十五个人睡在一间帐篷里。他这几天一直都很疲惫,原本想晚上睡个安稳觉,谁知道被男孩们的鼾声吵得不得安宁。
零这五年来每晚都是睡在乔瑟薇的床旁边,乔瑟薇那种优雅安宁的淑女从来不会在睡眠时发出任何声音,他每晚都是听着风吹树叶、水流山涧的声音睡着的,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为他人的鼾声而睡不着觉。而且因为自己是念系魔法师的缘故,感知力强于常人数倍,如果不刻意封闭感官的话,那鼾声对他来说简直是如雷贯耳,所以在昨天半夜他发现自己睡不着这个事实之后,就一直冥想到了天亮。
零从来没想过,离开萨岭密林之后自己会睡不好觉,念力强大是上天的恩赐但也是惩罚,除非他找到解决方法,否则他以后都没法睡个好觉了,稍微一点儿风吹草动可能就会把他吵醒。
“什么魔法可以封闭声音呢?壁障……不行,难道每次睡觉都要在床周围设下结界?太麻烦了,真头疼啊……空间魔法呢……对了!闭音魔法!啧,但闭音魔法也是一种结界……”零的脑海里忽然精光一闪,他睁开微闭着的双眼,突然发现了坐在马车另一边横木上的男孩递来的小玻璃瓶。
“要来点儿吗?”卓尔向零扬了扬手中的玻璃瓶道。
“这是?”零有些疑惑地看着坐在一旁的卓尔。
“醒气水,一种可以提神的药剂,待会儿进了城里还有得忙,没精神可不行。”卓尔露出牙齿向零笑着。
这是一个看上去憨气十足的男孩,他有着小麦色的肌肤和健硕的肌肉,年龄与零相仿,但比零稍微矮一些,零觉得他是一个单纯且真诚的男孩,昨天晚上睡觉时,是他把自己的另一床被子借给了零。
“谢谢。”零说着接过卓尔手里的玻璃瓶,仰起头喝了一口瓶子里深褐色的药剂。
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弥漫在零的口腔里,他觉得整个口腔里都被草药的苦味给填满了,但呼吸时却有一种嚼了薄荷叶的清凉感,刚才的睡意一扫而空。
“好多了吧?”卓尔接过零递回来的玻璃瓶,一边盖上瓶盖,一边问向他。
“嗯,效果不错。”零皱着眉点头道,他嘴里的药苦味还没有消散。
“给~”卓尔又递给了他一样东西,零接过看着手上用油纸包着的一小块物件。
“是薄荷糖,我也很讨厌醒气水的苦味。顺便说一声,醒气水配薄荷糖简直爽到飞起。”卓尔露着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对零说道。
“谢了,看来你没少喝醒气水啊~”零笑着拆开包装,将薄荷糖丢进嘴里。
“嘿嘿……工作需要,工作需要……”卓尔皱着圆鼻笑着对零说道。
零微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深呼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醒起水和薄荷糖给他的口腔带来的双重清凉。
“嗨,你叫零是吗?”车厢里坐在澜雅身边的一位女孩问向零道。
“哦,没错。”零微微扭头侧目看着她回答道。
车厢里整整齐齐地坐着迪奈斯游艺团的小舞女们,她们的年龄大多都在15岁上下,年龄最大的也不超过18岁,是迪奈斯的少年伴舞团,满车的燕语莺声,清脆悦耳。她们平时演出都是伴舞,当然少年舞团也不止女孩,男孩们在后面的那辆马车上,整个迪奈斯游艺团组成了一个长达近千米的车队,浩浩汤汤地在这条前往岚尔都城的道路上前进着,车队中央最大的主运车是用运载量更大的魔动载物车运载的,而游艺团的大部分成员都是乘载着原始的马车。
那位向零提问的女孩对零笑了笑道:“你的名字就一个字么?”
“是的,我是个无父无母没有亲人的孤儿,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也没人给我起别出心裁的姓名,所以自打我懂事起,就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越简单的名字越好记不是么?美丽的小姐。”零的脸上一直都带着礼貌的微笑,和声细气地向她解释着。
“唉~他夸你长得好看~”其他的女孩笑着打趣着。
那位女孩被周围的同伴说得脸红了红,她尴尬地咳了咳对零说道:“我没别的意思,零……其实我也是孤儿。”
零点点头表示没放在心上,他微笑着说道:“没什么,总有人问我的名字怎么来的,我总要跟他们解释,习惯了。”
“其实不光是优莉,这车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孤儿。”澜雅拍着身边那名女孩的肩膀对零说着。
“哦?是吗?”零有些诧异。
“我也是孤儿哦。”
“人家也是呢~”
“还有我还有我……”
……
零听着车厢里的女孩儿们此起彼伏地说着话,看着这些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女孩们,他忽然有一种无以言表的归属感。
以前独自生活的时候,周围的朋友都有自己的家庭,他的朋友圈里鲜有单亲家庭的孩子更别说孤儿。如今却有这么多和他一样的孤儿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