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汗,哪知道卓越当日和这小女孩嬉闹惯了,对于她的童言无忌并不恼怒,反而解释道:“你姐姐是我的妃子,叫她对我笑一笑,怎么就是刁难了?难道见到自己的夫君便哭丧着脸,才是一个贤德的妃子吗?”
梁雪一时语塞,却不肯在口头上服输,强词夺理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你进了藻兰宫,就板着脸,皱着眉,就好像谁欠了你二五八万一样?谁敢在你面前笑?明明是你坏了别人的兴致,反而倒打一耙,羞不羞?”说着用小指在脸上刮了几下。
卓越哭笑不得,解释道:“朕是有别的事烦心,不关你姐姐的事。哦,梁妃平身吧。是朕的不是,你别见怪。”
梁妃站起身来,垂着手站在卓越一侧,低着头顺着眼,一言不发。
梁雪却仍不知进退的问了一句:“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能帮到你呢!”
梁妃喝止道:“国家大事,哪是你小孩子所能干预的?”
卓越笑道:“童言无忌,天真烂漫,可爱得紧。梁妃不要苛责于她了。这小姑娘兰心蕙质,在瓯建道的时候,帮过朕不少忙,跟她说说也无妨。此处不是讲话所在,我们进去谈。”
进了藻兰宫,屏退左右,命令美蕙守在宫门,这才对这姐妹说:“梁妃、梁雪,朕从来没有当你们是外人,现在有个难题,说给你们听听,你们也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无论说对说错,朕绝不怪罪。也希望你们能保密。”
姐妹二人听他说得郑重,都肃然立誓。
卓越就把皇室面临的窘境,以及朝堂上的争端说了一遍。
梁玉起身道:“圣上迁都,原是为了减轻关中百姓的负担,天子仁心,与那些背弃宗庙的昏君有着本质的区别。臣妾明日就召祖父进宫,对他讲明圣上的本意。请他全力联络百官,支持圣上英明的决定。”
卓越看了看她:“辛苦你了,梁妃。”
梁玉嫣然一笑,“身为‘梁雪的姐姐’,总不能表现太差了不是?”这一笑,令卓越心神一荡。
“即使是做贤妃,也可以做的有生活情趣。梁妃,你笑起来不输于任何一个美人,以后要多笑笑才是。”
梁妃第一次听卓越如此和颜悦色对她说话,心里激动,强掩着笑意,道:“遵旨。”
梁雪眨眨眼,问了一句:“你知道百官为什么反对吗?难道他们不知道爱民,他们不知道为朝廷分忧?”
卓越好奇的看过来,“你知道?”
梁雪点点头,“你忘了?你在岭南平叛的时候,薛监军和怀副将为什么赖在咱们家不走?难道他们不想立功吗?就是因为咱们家太舒适了,既不用去前线冒险,又可以遥控指挥,何乐而不为?要不是本姑娘领着曹姬粉姬一顿扫帚,他们现在还不肯走呢!”
想到当日这小姑娘一顿外缠大闹,逼得作威作福的薛监军灰溜溜地离开神武王府的往事,卓越心理一阵温馨,笑道:“那时候我的小王妃可威风得很啊!今天你还想用扫把把文武百官给朕轰到洛阳去吗?”
梁雪撇撇嘴,“现在你的妃子不是我,是她!”用手指了指梁玉。“要轰也该她来。只不过粉修仪要生了,曹美人又要管理那么一大堆账目,昨日去看她,她也没有空招待我。只怕没有人能帮我姐姐了。”
看了看文静温柔的梁玉,想要叫她拎着扫把,雷厉风行的去赶人呵呵,还是饶了她吧。想到可笑之处,卓越哈哈大笑。
虽说此一时彼一时,当日梁雪的办法未必能适用于今天,这终究不过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而已。但经过梁雪几句孩子话的插科打诨,几天来的阴霾一扫而光,格外开心。
“拿扫把赶文武百官并不现实,但雪儿说文武百官贪恋关中的舒适生活。不愿意举家搬迁去陌生地方,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梁妃所说对百官晓以利害,动之以情,虽然也可行,但因为有雪儿所说的根源在那里,恐怕也收效甚微。我们必须要从长计议。梁丞相至今没有表态,就是要等我们的调子,以便随时掌握主动。我们必须把方向定对,梁丞相的助力才能恰到好处。”
卓越具体分析道。
梁玉吃惊的问梁雪,“你小小年纪,哪里懂得这么多?”
梁雪笑道:“前天二姨夫来求见爹爹,见面就诉苦,说什么家在雍州,田地和势力都在雍州,他这个官才威风八面。如果随驾去了洛州,人生地不熟,强龙不压地头蛇,又能有什么作为?二姨夫这么个户部主事都能这么想,何况比他大的官了?”
卓越点点头,“举一反三,你很聪明。人离乡贱,安土重迁,人之常情。这是多大的扫把也赶不走的。”
正说话间,美蕙进来,道:“圣上,晨曦宫充媛娘娘派人来迎驾。”说话间,难免一阵厌恶。
卓越初见故人,雅不愿就此分手,道:“叫告诉充媛娘娘,朕要请梁妃为朕详解《礼记》,择日再去看她。”
美蕙一阵欢喜,出去传旨。
梁妃道:“按规制,今日陛下应该宠幸九嫔之人,何以拒而不见?”
卓越哼了一声:“扶桑国国主一边进献公主,一边又派浪人袭扰我瓯建、苏浙、河北、辽阳四道沿海。实两面三刀,可恶至极!单这一条就罪不可恕!何况其民异俗,女子莫不涂抹厚厚胭粉,染上黑黑牙齿,宛如鬼魅。叫人一见就大倒胃口,何来宠幸兴致?”
梁雪忽然嘻嘻一笑:“送扫把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