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在乎,您能同意我预支工资?”她的话总是一鸣惊人:“没有人不在乎,沈律师。”
“可你的表情看上去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沈远琛微蹙着眉:“尚善,你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
这句话第二次从他嘴里说出,
“您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她喃道,
“你以为呢?”
她不知道…
她只是对于未知的危险,习惯性的将自己保护起,微敛过眸底,那里擦过一缕波纹,再抬起头时,她纳纳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先行打断他欲开口的话:“你觉得我站在这里说这番话是为了向你争取三十万借款,不管你怎么想,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关于个人声誉,没有人不会在乎,但对我来说,在乎前提是什么?任凭我自怨自艾,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是对方想要看到的,人有很多伤心事是用眼泪也冲刷不干净的,有些痛苦让我即使想哭也不能流泪,越是难过,却越显得不在乎,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把心掏出来,自己缝缝补补,完事了再塞回去,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很少在他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时常把自己紧紧的包裹住,谁也走不进她那座城里,她愿意就此这样一生,了无牵挂,
可他真能明白?!
不,没有人能将痛苦感同身受!
她不奢求他能理解,而是,此刻,她已无路可选。
但这些话听在沈远琛耳边,久久不得回神,这是她第一次刨开自己,放任在他眼前,
“好!”他给了她答复:“三十万可以借给你,但我必须是债权人!”
他必须是债权人?!
“不懂?!”沈远琛重戴上眼镜:“是以我个人名义借给你,而不是‘远寅’。”
“你是要我欠你的。”她一语点破了,
“我只是公私分明,但决定权在你手里,不是吗?”他后向靠置在转椅里,紧睨的目光不曾移去,
“好,您把账号给我,每个月我会定期还你钱,但三十万对我来说不是个小数目,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还你。”
“尽快?!”他挑了一眉:“你意思是还要去做野模?”
“这不用您过问。”
“还钱时间你不用太刻意,对你来说或许不是个小数目,但于我而言,确实不足以谈。”
“……”
“我这么说伤到你了?”
“没有。”尚善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条件是什么?”
“条件?”
“这世上从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人情债我拿什么还你。”
沈远琛笑了:“尚善,”他喊了一句,那声和风细雨轻扰过她思绪:“你总是这样滴水不漏,既然…你想还我的人情债,待我想好了再向你讨也不迟,但你现在回答我三个问题。第一,昨天所里接的有关你的骚扰电话,内容是否纯属捏造?!”
他认真起,眸里投来的杀气向来决断,尚善无不被震撼:“是!”
“第二,你和周威是否有过逾越同事之间的关系?!给我正面答复!”
“没有。”她给了他以及、一定、肯定的答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沈远琛笑了,看着她说:“下班后陪我吃个饭,好还是不好?!”
“……”
“你犹豫了,跟我在一起有那么难吗?”
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闪躲,这个问题她无以回复。
“算了,”沈远琛未再刁难:“你把账号留下,钱十分钟内到账。”
尚善长舒一气,从他桌上的便签台上轻撕了一张,她微微俯下身,取过钢笔,在洁白的纸页上留了一串号码,颊边的细发顺势落了下,她适时挽在耳后,露出了莹润的耳垂,在阳光下泛着如瓷般的光彩,他看着,只觉她身上特有的香气,缠绕过光影下的尘埃,缱绻过笔墨间的流光溢彩,最后落在‘尚善’二字上。
待她离开,他转过椅子,迎面而来的夏日灼着他半掩了眸,沈远琛拿起那张便签条,隔着阳光望去,纸页被照的通透,如同上等的羊脂玉,那字迹说不上的清逸,就像在他眼里,那是个清丽婉约的女人,如同从画中走出,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是惊鸿一瞥,他知道一见钟情太肤浅,可日久生情太苍白,他不喜欢眉来眼去,但只是一眼…
——人有很多伤心事是用眼泪也冲刷不干净的,有些痛苦让我即使想哭也不能流泪,越是难过,却越显得不在乎,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把心掏出来,自己缝缝补补,完事了再塞回去,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