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嬴政还是坚信自己母妃是个只懂相夫教子的好女人。
年幼的孩子,还不懂该如何伪装,听见旁人说自己母妃的坏话,自然怒不可遏,愤怒之下,连掐死这几个长舌妇的心都有了。
可他还只是可普通的公子,还没有决定旁人生死的权力,可他眼中的戾气和杀意,却被芈青凰看出来了。早智如芈青凰,年幼时比嬴政甚至更多几分心机。
宫娥们见着公子政这般愤怒,红了脸却又不敢和嬴政直面顶撞,故而只是梗着脖子反驳道,“公子,咱们说的可都是实话,你母妃是怎样的人,你是孩子自然不知道,可咱们这些当奴才的可是清楚得很的。”
“贱妇,闭嘴!”嬴政吼道,“再胡说,信不信我告诉父王杀了你们?”
一口角颇为犀利的宫娥登时便不乐意了,横眉竖眼白了嬴政一回,叉腰道,“公子说话这样大的语气,也不怕闪了舌头。杀不杀的,这是大王的事情,公子还没到管这么宽的地步罢?况,咱们姊妹几个说的都是实话,公子若不想让别人多舌你母妃,如何不去同你母妃说,让她学着守妇道些?大王待她那么好,她还和丞相胡来,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当真是当了**还要立牌坊。呵,公子,斥责我们姊妹几个之前,你还是先去看看你母妃到底是哪一类货色罢!”
唇枪舌战,嬴政自然是斗不过这群宫闱里的雀子的,他被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语,唯有那最无力的三个字来辩驳自己母妃的清白,“你胡说!”
芈青凰冷眼看着这一切,忽而款款迈出几步,走到那嚣张的婢子面前。
“姐姐,你的手好漂亮,能借我看看吗?”芈青凰浅笑着,乖巧问道。
那宫娥有些不解,但芈青凰的模样生得素来讨巧,她疑惑着却也不曾多心,只蹲下身来,将手递给芈青凰,“小主子真乖,来,看看姐姐的手你喜不喜欢。”
芈青凰握着,浅浅一笑,两只小手儿钳住那宫娥的手腕,忽而狠狠一使力,拽着那宫娥的手往自己脸上扇了一下。随即,她赖着往地上一坐,哇哇大哭起来,“政哥哥,你们咸阳宫的婢子怎么打人啊?”
那宫娥登时傻了眼,她怎会料到芈青凰这么个十岁出头的小毛孩会来这么一手,饶是她这么个大人,也不见得会玩这样的心机。
说着,一咕噜又爬了起来,满面愤怒对画眉道,“画眉,将她们几个先押住,我要去找大王评理去!”
傻乎乎的嬴政,此刻还不知芈青凰玩的什么心机,他只知道自己母妃被人侮辱了,他很愤怒,可又很害怕自己母妃当真就是这几个婢子所说的那种人。气得一跺脚之后,他竟径直往万安宫的方向跑去,学芈青凰听墙脚一般,猫着腰偷偷往殿内摸去。
不过,他却并未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吕不韦与赵姬所谈,全然都是嬴政近来课业的情况。
嬴政耷拉着小脑袋,赵胥屁颠屁颠跟着,问询着主子到底怎么了,嬴政不答,他也着实不知道该怎么答。纵然方才听墙脚的时候,她并未听到什么不好的话,可他觉得无风不起浪,如果自己母妃当真没做出那般丢人的事情来,别人又怎么会嚼舌根子呢?他想相信他的母妃,可进了咸阳宫之后,他隐隐总觉得他的母妃变了……哪儿变了,他也说不清楚……
从万安宫出来没多远,便遇着了父王身边的小监,那小监急啄啄的寻着嬴政,匆忙将他往他父王所在书房领了进去。
宫里女人的声音哭作一团,嬴政被这声音哭得有些烦,那小监一脸讨好的笑,“公子,这边,随奴才来。”
那是嬴政第一次见识到芈青凰的手段,先前在万安宫附近嚼舌根的几个婢女,悉数在书房里跪着,颤颤巍巍发着抖,哭着求大王饶命。
芈青凰小小的一团就趴在嬴子楚的肩头,哭成了个泪人儿,梨花带雨惹人怜。
“政儿,你来了正好,这几个无事生非的贱婢欺负了你青凰妹妹,还掌掴了她,是也不是?”嬴子楚的声音低沉得有些吓人,嬴政从未见过这样**肃穆的父亲,一时怔怔的,诧异的望着芈青凰,半响不知所措。
芈青凰水灵灵一双眼眸瞧着嬴政,冲他眨了眨眼。
“是。”嬴政如是回答道。
他心底怎么会不清楚,那几个婢子根本没对芈青凰动手,是芈青凰拽着那婢子的手往自己脸上蹭了一下。可芈青凰这个小丫头,竟然信口雌黄就说是这几个婢子打了她。
那几个婢子冤得慌,“大王,婢真的没有欺负小主子,婢没有啊!”
“混账!”嬴子楚怒道,“两个十来岁的孩子,话都说不囫囵,更别说会撒谎了,难道还是他两个执意陷害你们不成?陷害你们,于他们有什么益处啊?倒是你们,成日见里的嚼舌根子,竟敢妄议主子的出身,这该是你们这群娼妇该谈论的话题吗?”
有个婢子急了眼,当即道出了真相,“大王,琴姐姐没有胡说,我们虽是在谈论些不该谈论的东西,但我们坚决不是在议论小主子的身世啊!”
嬴子楚更为愤怒了,对于这群妄议主子是非的狗奴才,厌恶更甚,“那你们议论的是什么,倒是说说!”
“奴婢们是说,大王受了赵姬那个娼妇的骗,那娼妇至今还和丞相大人牵扯不清呢。大王,大王自己的妃子与人偷情,大王还被瞒在鼓里呢。”
“胡说!”嬴政似是被触到了愤怒的底线,“我方才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