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见她句句肺腑,不疑有他,她将疑问转到重点上。
“你说鸦杀有法子帮我们解决问题?这可不是小事,修建河提是大工程,需要极大的人力物力。”
温小婵闻言面上挑起一抹笑,很是温婉,她浅浅道。
“夫人所言极是,我们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小木板坊,平日里都是靠伐木来赚取生活费,坊里也有不少的工人,我想应当够了。”
沈画眸子一亮,真是被墨煊说中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便有个渡口可以渡他们的船。墨煊回来的时候,沈画便急切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墨煊轻笑一声,神色温柔,他揶揄道。
“夫人现在可否不郁结了?”
沈画好心情的挑了挑眉,语气轻快。
“心情好得很。”
忽的外面一道白光闪过,随之而来的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沈画吓得一个激灵,回神时,自己正紧紧的贴在墨煊身上,墨煊的话语从胸膛传来。
“夫人怕雷?”
沈画起身,淡淡道。
“不怕。”
只是有些阴影,毕竟父母死去的那天,天空便是打着雷的,而现在只不过是触景生情,仿佛是印证沈画说的话,又是一记雷声响过,沈画身子一抖,紧紧的握着拳。
忽的手掌被人包裹住,墨煊的手心温热,沈画冰凉的手瞬间暖意弥漫,她回身,墨煊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搂在怀里,将她的脸侧着按在胸膛,手捂着她另一只露在外面的耳朵上,身影依旧闷闷的从胸膛传到沈画的耳朵里。
“这样便听不到了。”
屋外又是一阵白光闪过,沈画却没有再听到雷声,耳边只有墨煊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她渐渐的弯了眉眼,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墨煊揽着沈画,眼神宠溺,看到沈画轻松下来,也不由的跟着放松。天底下自然不会这般巧合的事情,他去了一趟牢房,找到鸦杀,威逼利诱,鸦杀是个牙关紧的,半日依旧没有说出实情,但是当墨煊提到温小婵的时候,他眸子猛的一缩,墨煊知道,温小婵便是鸦杀的死穴。
最后鸦杀还是说出这场计划真正的主谋便是阮之善,这是墨煊早便知道的事情,他看上的是鸦杀家的木板上,加上他家的工人,足够解决修建河提的事情。
沈画与墨煊在温小婵的带领下,来到她口中所说的‘小木板坊’,眼前这座足足有五个学堂大的院子,矗立在江南小镇的一角,沈画转念一想,江南这个小镇名义上只是个小镇,却足够与京都长安相提并论,相比之下,只会有过之而不及。
沈画回了神,温小婵率先踏进木板坊,沈画与墨煊也缓缓踏进,空气中弥漫着的是好闻的木屑味,清香淡雅,沈画的目光被一个大汉吸引去,只见他肩上扛着一段木材,足足有一人怀抱粗,他却丝毫没有受累的意思。
温小婵看着迎面走来的男子,笑着唤道。
“常冬哥。”
常冬看到温小婵,粗狂的面上露出一丝笑容,笑容却在接触到墨煊与沈画时冻结,他冷冷的看着他们,声线沙哑却有力。
“小婵,你将国师大人与夫人带来我们这小作坊做什么?”
不难听出语气中的嘲讽,墨煊面色淡淡,沈画亦是无所动容,温小婵见势有些尴尬,她道。
“常冬哥,国师与夫人是来帮我们的,我们的河提已经快抵挡不住,只有重新建一层才能保证不再下一场雨水之前崩塌。”
常冬顿了顿,接着眉头一拧道。
“国师惹怒了河神,就算建河提也是无用的。”
沈画不由得一阵郁结,这些人是宁愿相信鬼神之说,也不愿自己动手抵挡这灾祸么?她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急切的温小婵的肩膀,语气淡淡,却十分的压迫。
“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说河神,你可曾见过河神的模样?或者说,江南有人见过河神?”
常冬一噎,他本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此刻红着脸道。
“河神是神,怎会轻易现身于人前?”
沈夜冷笑一声,声音冰冷。
“若是你说的河神是神,怎会眼睁睁看着他的子民陷入如此灾祸,又怎会接受你们献上的两条鲜活的生命?”
常冬彻底失了言语,他陷入思索,沈画趁胜追击。
“雨水是天灾并非**,怨不得骂不得,你们只能从根本上下功夫,保证不在这场灾祸下丧生,而现在你们竟然将精力浪费在莫须有的鬼神上,不是愚蠢是什么?”
随着沈画声音,不断的有人停下手中的工作,转眸看着沈画,沈画面色不惊,墨煊唇角轻挑,对于他夫人的语言能力,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沈画见工人陷入思索,她声音放缓。
“现在有愿意与我一同去修建河提的么?”
话音落地,全场鸦雀无声,沈画也不急,静静的等待着,常冬狠了狠牙道。
“我去!”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只要有一人开了头,便像是给人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不断的有人附和。
“我也去。”
“我也去!”
最后,整个木板坊里,只有一个人没有回应,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眼神忧郁,沈画看着他,淡淡道。
“这位兄台是不愿意么?”
那男人看着沈画,悠悠道。
“若是我们都去修建河提,便是公然与河神作对...”
“这位兄台是宁愿相信自己从未见过的河神,也不愿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