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眼前的墨煊,爬满细纹的眼角弯了弯,他轻声道。
“准了。”
墨煊面上波澜不惊,他又道。
“臣想沁阳郡主一同协助调查。”
皇帝眉眼弯了更是厉害。
“准。”
墨煊低着眉眼,不作声。
皇帝见他不语,叹了口气。
“儿啊,你还在怨朕么?”
墨煊身子几不可闻的一颤,他轻声提醒。
“皇上,隔墙有耳。”
皇帝眸子一眯,是君临天下的睿智,半晌,他又换上一副笑脸。
“老九好像待不住了呢...”
墨煊眸子动了动,他抬眸看向皇位上的男人。
他也四十多岁了,也是该老的年纪了,眼角的细纹也愈来愈多,但眸子里的老谋深算还真是一点都没少,墨煊轻笑,他淡淡开口。
“这不正是皇上您所希望的么?”
皇帝一怔,忽的笑出声,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半晌,他才渐渐平复下来。
“好,好,还一颗玲珑的心!”
墨煊轻笑,他双手作揖。
“臣先行告退。”
皇帝挥了挥手,墨煊会意,转身出了朝堂。
皇帝坐在龙椅上,眸子里竟露出少有的疲惫,世人都想坐上这至高无上的皇位,殊不知,这要付出多少代价,平常人家的欢声笑语,在这皇宫里竟都是稀罕之物。
儿孙绕膝更是奢侈的想象,他看着殿外黑压压的天,低声喃喃。
“这天,终于要变了。”
语气里竟有着释然与轻松,很难想象,这是万人之上的皇帝所拥有的口气。
一座府邸里,身着黑色衣袍的男子逆光站着,身形挺拔,他看着同样阴沉的天,轻轻勾起唇角。
“长安,好久不见。”
沈画在国师府上蹿下跳,没有一刻闲着,这两日她快被闷死,这国师府一竿子打不着人,真不知墨煊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整个府里,除了门前的几个护卫,还有园子里的几个园丁,竟然连个婢女的影子都见不着!
墨煊一回来看到的便是沈画一脸无聊的表情,他眉眼一挑,上前几步,沈画敏锐的脚步声,回过头见到墨煊,欣喜之情言露于表。
“你回来了。”
说完此话,沈画便隐约觉得有些不妥,这句话怎么瞧着都像是,丈夫远门而归妻子急切的语气。
墨煊也察觉到她的异样,心情愉悦,他走到她身边,语气轻柔。
“闷坏了吧。”
沈画点了点头,努力压下心中的怪异情愫,墨煊拉过她的手,握在手中,沈画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温热。
“走,带你去出去散散心。”
沈画糊里糊涂的应了声,像个害羞的小媳妇,低着头任由他牵着,两人一路不语,到了集市,沈画才将那跳的飞快的心平静下来。
许是这两日着实闷坏了,沈画一见到集市,心情瞬间飞跃,她在集市兜兜转转,忽的眼睛一亮,她盯着对面一个摆着锦盒的摊位,面上露出几分惊喜。
墨煊见她视线,不由轻笑,正欲过去替她买下,风澈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墨煊眸子一深,他抿了抿唇,上前对沈画道。
“府里来客,我回去一趟,你自己小心些,玩够了便回来。”
沈画见他神色凝重,知晓他说的‘客’来头定不小,她点了点头,墨煊神差鬼使的揉了揉她的发心,转身匆匆离去。
沈画呆愣着,半晌才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她甩了甩头,这厮肯定魔怔了。
她收拾了心思,又将眼光放到那个锦盒上,她上前几步,将那盒子拿到手里反复观摩。
卖锦盒的小贩见沈画衣着不凡,他笑着招呼。
“姑娘眼光真好,你手上的锦盒是用蛇皮打造,结实的很。”
沈画点了点头,她倒是不在乎这是什么材质做的,她看中的是它的结构,正常的锦盒应是方形,而这个盒子很是奇特,整体属于圆形,圆形上又打磨了,使得它能平稳的站立,更吸引沈画的,是它的香味,这盒子有何一股特殊的香味,她制香许久,从未嗅过如此好闻的香。
她出声询问。
“这盒子怎么卖?”
那小贩见沈画这盒子爱不释手,想着或许能捞一笔,实际上这盒子是他捡到了,见它外观奇特,便想着或许能卖上几文钱,他牙一咬,伸出四个手指。
沈画见他手势,试探着问。
“四十两?”
那小贩着实被吓到,,这五十两对于他来说这是笔不小的数目,他虽有心多赚一点,可终归的寻常百姓,不敢贪图太多,他连忙摆手。
“姑娘你要吓死我呦,哪值那么多钱,四两银子就好了。”
沈画觉得怪异,这上好的香料怎的就卖了四两银子,想来这小贩应当不识香,她从袖子里掏出四两碎银,正欲交到小贩手里,忽听得一声轻佻的话。
“我这百面玲珑竟只卖了四两银子,啧啧,真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