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周日上午,许笛笙本着自己新定下的规矩,带了并不太情愿的千光翼一起去打高尔夫球,而许老夫人提出来,过几日就是她的寿宴,少不了得添置新衣,于是兴致勃勃地领着千伊,来到了一间瑞祥旗袍店。
“这家可是真真正正的百年老店,祖上最早一辈可以追溯到光绪年间。”在专门为老顾客预备的工作间里,许老夫人一边对光挑选着面料,一边跟身旁的千伊说起这家店的由来。
橱柜上展示的各种质地与色泽的布匹令人眼花缭乱,许老夫人乐此不疲,还不时地同跟在一旁的工作人员讨论,千伊却对此一窍不通,目光反而被一处墙面上挂着的各种旗袍美人的相片所吸引。
其实那几乎可称得上是面照片墙,有的相框里嵌着的照片年代久远,纸质都泛了黄,甚至人脸也有些模糊不清;而有一些明显是在近些年所拍,甚至可以看到千伊为数不多认得出的几位城中名媛。
就这么欣赏了一会,千伊不免感叹,这些美人,神态气质皆有不同,然而都因着了一身旗袍,不掩婀娜妩媚。
瞧出千伊对此似乎有兴趣,许老夫人缓步走到她旁边,笑道:“这些照片里的女士们,其实都是店里的老客人,因为喜欢师傅们的手艺,而后就结下了交情,倒是很乐意将自己穿着旗袍的照片送给店里来珍藏,一来二去,就是积下了百年的历史。”许老夫人回身,让跟着过来的吴妈拿出她的老花镜,然后一个个给千伊介绍上面的人物。
“奶奶您也在上面吗?”千伊找了半天,笑问。
许老夫人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倒是吴妈眼尖,指着其中一张道:“老夫人可不在这儿吗,我在老宅见过这一张,那时候老夫人还梳着麻花辫,大概也就十八九岁吧,旁边那一位一定是太夫人。”
“原来放在这儿,之前我还一直都没注意到,这照片应当还是我家老太太让送过来的呢。”许老夫人走到照片面,仔细端祥许久,又伸手抚了抚,随后,神色渐渐有些感伤。
“奶奶,是想太奶奶了吗?”千伊上前,搀扶住了许老夫人。
许老夫人接过吴妈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稍稍湿润的眼睛,笑道:“真是,都那么大岁数了,一看到我们老太太的样子,还是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她四十多岁就过世了,也就是拍这张照片后没几年。”
虽然是这么说,许老夫人还是叹了口气,看到她这个样子,千伊心里不由酸涩了一下,赶紧用手为许老夫人揉了揉后背。
“好了,没事了,这都是五、六十年前的事了,”许老夫人叹了一声:“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只是我这心里嘛,总有些遗憾,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没能多陪陪她。”说着,许老夫人带着千伊看起了别的照片。
千伊心里动了动,目光触碰到了许老夫人两鬓,明显比六年前白了许多的头发。
没一会,有老者走了进来,一眼瞧见许老夫人,忙笑着上前,伸出双手握住许老夫人的手:“老夫人,您这几年可是来得少了呀!”
“可不是呢,这些年岁数大了,也不太爱应酬,所以就没想着添新衣裳,就是过几天,我那孙子要帮我办寿酒,我就想着,得过来找你冯师傅帮忙,还把我这孙媳妇也带过来了。”许老夫人显然与这位冯师傅很熟络。
冯师傅笑着打量了一下千伊,转头对许老夫人夸赞道:“老夫人眼光真是一流,不管挑的儿媳妇还是孙媳妇,都是仪态万方,一派大家闺秀的神采,一看就是许家人。”
这话未让千伊开心,反而颇有几分尴尬,不过当着长辈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还是小冯你有眼光啊,”许老夫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许老夫人又转头对千伊介绍道:“这位冯师傅,是瑞祥的第三代,国家级旗袍大师,我这些年穿的旗袍,都是他亲手缝制的,多亏他给面子,退休多年,今天还亲自出马。”
“不敢当,不敢当,老夫人过奖了!”冯师傅还有些老派人的模样,冲着许老夫人双手合十地谦虚道。
千伊赶紧冲着对方弯了弯腰:“冯师傅好!”
冯师傅照旧冲着千伊双手合十地举了举,随后笑问了句:“瞧着老夫人刚才带着少夫人在看这些照片?”
许老夫人点头,大发感慨:“在别的地方还真觉不出来时间过得快,就是到你这里,看到这些照片,才让人叹息,什么叫岁月荏苒,转瞬即逝。”
冯师傅指了指墙上最中间的一张照片:“当年头一张挂上去的,是我家老奶奶,这一晃我都添孙子了,前几天,我一位当画家的朋友带学生过来,瞧着这些照片,把孩子们都看傻了,说惊艳了时光什么的,我也没听懂,不过总觉得吧,现在那些年轻女孩,穿旗袍都没有以前的味道了。”
说罢,冯师傅转头叫助手上前,亲自帮许老夫人量起身来,千伊在旁边瞧了一会,又继续看起的照片。
倒是吴妈这时突然拉了拉千伊,开玩笑地道:“少夫人,还真没想到,原来您也在上面呢!”
千伊有些诧异,顺着吴妈手指的方向看去。
冯师傅侧过脸,也笑起来:“怪不得呢,我刚才第一眼见着许少夫人,就奇怪怎么会那么眼熟,还是让吴妈瞧出了明堂,我现在也想起来了,许少夫人跟里面一位小姐长得十足像。”
“哦?”许老夫人起了好奇心:“这倒有趣,指给我瞧瞧?”
冯师傅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