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怒,马渊被处死及抄家,虽说放在平日里或许罪不至死,但此时正是风口浪尖,马渊属顶风作案,唯死路一条。
马家朝中势力不凡人人皆知,唯有苏钦这等不谙为官之道的官敢触及,而这一触及,偏还直接导致了马渊被处死。
马渊在朝中,单亲家交情的老臣便有五位,且皆是正五品以上的官员,所以苏家这一场报仇的火,嫌疑还真不只是马家人而已。
况且,如“包打听”所言,苏钦是名副其实的忠言之臣,皇帝他也不是没开罪过。身为朝中一大派的官员,苏钦常与别派大臣争论,在奏章上,甚至是在朝堂上,当着皇帝的面。
先是打压苏钦直至苏钦被罢官,后许是仍不觉解气,一把火丢下,和着助长火焰的油,要将苏钦一家活活烧死才罢,该是如何的仇恨?这绝对不是几封奏章、几句拌嘴所能致的,如今看来,马家的可能性最大。
但是,这种表面一看即可得的结论,往往不是结论。
好吧。
“包打听”只说到了苏钦被罢官便住,见他不再言语,元黛轻轻一笑——也对,苏钦既已辞官,与布衣无异,谁人还会说再去关注接下来的事呢?
或许,或许大部分人还都以为苏钦在田园中,与妻子和满堂儿女幸福的生活着。又怎会想到苏钦已死,且苏家只剩一个女儿名苏愿之,现下正要隐姓埋名,躲在京城旁的小县城的一角里,带着寻找真相的决心,小心翼翼的活着?
“包打听”挑眉看她,道:“诶?说来,苏钦的女儿,怕与姑娘年纪相仿。在下听闻了一段那小女儿的故事,不知姑娘可有兴趣一听?当然,”他笑着摆手,“我与姑娘谈得来,权当说笑,不要酒钱。”
见元黛未置可否,“包打听”便自主开口道:“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女,这小姑娘还算是个厉害角色。据说啊,这小丫头是个私生女,你瞧瞧,苏钦那样的人,人人皆赞是好丈夫的人,当他那年把已经六岁的私生女儿带回家时,街坊邻居们都楞了。倒是苏钦的夫人什么也没说,据说,对那孩子还挺不错的。所以旁人都说那苏夫人太好相与,而那孩子呢,也太有手段。然后听说……”
元黛轻抿着茶,被“包打听”带有打量意味的眼神瞧的有些不自然,便置下杯子,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我问你,王石文王大人呢?他的事迹,不知你可知?”
“包打听”大笑:“小公子为何总要打听京中才子的事迹?难道小公子这是要致仕?在下奉劝小公子一句,这丘玥国的考举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水可并不浅呐。若无关系,只是寒门子弟,那更是难上加难,所以这背景要过硬,要……”
元黛嗤笑着打断他:“看来你是不知道。”
“激将法?呵呵。小公子啊,永远不要质疑一个‘包打听’对万事的了解,况且王大人名气之盛谁人不知。只是今日天色晚了,我要归家,可好?”
元黛望了望外面亮堂堂的天,知“包打听”是寻由头遁走,便微笑道:“果真晚了,您早些回去吧,不过,只是我怕明日便要离开此店,往后,只能有缘再见罢。”
“包打听”亦笑,抱拳道:“小公子说得不错,且王打听’都多有有涉猎,小公子您去别处问也都是一样了,在下,这便告辞。”
茶馆门外路的对面,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见其非凡,路人都自然而然的绕道而行。车厢内传出略低沉的男声:“本是来听故事的,却不想有意外收获,苏家的小女儿……啧,竟然敢打断我两次,还敢说‘言过其实’?!不过,有了她,真是让这件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侍从恭恭敬敬:“恭喜公子,长日无聊,又有事可做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行了,走吧。”
马车缓缓启动,他叹了口气:“今天那个说书先生,唉,讲的是真的烂。”
风过,淡淡的男声随风而散,飘向蔚蓝的广阔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