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知鱼的呼吸一滞,他何以会说出这种话?
温暖的手掌去握他的手,眨眼微笑,略微俏皮的翘起嘴角:“我的心天地可鉴,昭然若揭。”
沈沐宸反握住她的手:“那你为何不答应?”
言知鱼手心的力度松懈,给他握在掌心,有些发软。
半晌她都没有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她找不出任何理由来欺骗和搪塞。
她就近在咫尺,沈沐宸却觉得和她隔着天涯。
以前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都能知道她在想什么,现在的他开始摸不清她的想法。
不是没有一丝慌张的,沈沐宸尽量放柔了声音:“什么你都可以和我说。”
真的什么都可以说?
看着眼前这个清澈剔透的男孩儿,言知鱼忽然觉得离他很远很远,远到他在一个世界,自己再另一个世界。
自己的生活已然变成千疮百孔,难道要把他一起拖入黑暗?
是的,如有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即使她陷入泥沼,面临毁灭,仍然舍不得不去拥抱他的话。
那个人一定是沈沐宸。
她不惧和沈沐宸一同跳入深渊。
但每每要开口,她都会想到白夕颜。
凝露夕颜容光艳
定是伊人驻马来
轻盈袅娜,妩媚动人的白夕颜在最美好的年龄里遇到了沈凌云,为他诞下一子。
然后和黄昏盛开,翌朝凋谢,悄然含英,阒然零落的夕颜花一样,红颜薄命,盛年早夭。
所以她的不惧在对白夕颜的怜惜和不忍面前,轰然倒塌,成为齑粉。
儿时她见过白夕颜一面,那时候她瘦骨伶仃,执着她的手,咯的她生疼,苍白的容颜,如凋零的夕颜。
时光不曾催人老,情浅催人老。
明明是风华正茂,花信年华,她那颓败干薄的颜色却告诉所有人,她已提前步入苍老耄耋之年。
白夕颜的脸色黄的可怕,唇色白成雪,颤抖的对她说:“遇上沈凌云,我算是白活了这一生,但是阿宸,自从有了你之后,我不后悔。”
她说完已是有气进没气出。
那时候沈沐宸被沈凌云囚禁在英国的乡间别墅里。
爷爷说,夕颜这辈子很苦,临死之际已经神志不清,只记得自己有个小小的孩儿。
如果她能代替阿宸去看白阿姨,那就是她对人生最大的怜悯。
言知鱼拜那时人小所赐,在见了人间如此悲剧之后潸然泪下,痛哭了好几夜。
爷爷劝不住,在几天之后还是带她参加了白夕颜的葬礼。
直到白夕颜死,沈沐宸都没能见一见这个生他的母亲。
所以言知鱼爱沈沐宸,再率性而为都会考虑到白夕颜。
因为那是她到目前为此,人生第一次遇见死亡。
沈沐宸见她久久不回,仅有的耐心磨灭,逐渐放开了她的手,失望的说:“知知,我以为我们之间什么都可以说。”
言知鱼的笑容凉入心肺:“看来我们之间并不是什么都能说。”
沈沐宸又惊又痛的看着她,那双透澈如水的眸子夹杂几缕想要看穿的血丝,几乎要贯入她心底。
她强制自己坐在位置上,承受着他如炙的目光。
沈沐宸担心自己在看一眼就会轻易原谅,抓起座位上的西装外套,从口袋里拿出那两张票放在她的面前:“我没心情去了,你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