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要!不要啊!这都是我的错!为什么要你去死?我不要!”
楚瞬召瞬间从回忆中醒转过来,像个疯子一样拍打着嬴栎阳的手臂,想要去拯救那个女人。
“楚瞬召听话……别他妈回来胤国这里了,这个国家已经没救了……可你的路还要继续走。”
花幽月疼得话都说不清了,沉重地喘息着,“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饭要准时吃觉要早点睡,多喝热水少喝酒……你不会孤独的,走下去……一直走下去……就像我陪着你一样。”
嗖地一声,一根根漆黑的羽箭射中了她后背,背后立刻升起妖艳的血花,她甚至没有去看那根插在她身上的羽箭,只是冷冷地看着胤皇,漫天青丝在火风中飞舞飘荡,像一只桀骜不驯的白鸟,
此时她的美超越了所谓的天下美人,美得让人竟让人舍不得杀死她。
楚瞬召狂怒了起来,眼眦欲裂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在他脸上,他平生从未如此愤怒狰狞过,那些曾经被他温柔亲吻过的地方如今却布满箭羽,怎能不让他怒火中烧?
花幽月的身下形成了巨大的血斑,这个女人或许有点高傲冷漠,但她爱自己啊……爱到了最后连自己的命也拿了出来,血淋淋地交到自己手中。
你以柔情暖我心,我以身死换你命!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楚骁华!杀了你们!将你们五马分尸!将你们大卸八块!”
楚瞬召的紫瞳中爆发出可怕的寒光,这头幼鹰狂怒了起来,想要将远处的站着的楚骁华硬生生撕裂。
胤皇远远地听着楚瞬召的狂啸,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声音是从他儿子口中发出的,简直就像是他身体里的妖魔,借着他的口说出最为恶毒的诅咒。
一道无比恐怖的气机再度从楚瞬召身上出现,漆黑的王息像是触手般从他的胸膛钻出,将他的狂怒与恐惧彻底具象化。
楚瞬召的紫瞳早已剩下血色,连黑暗也无法侵袭的血红。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漆黑如夜的长弓。
愤怒的火焰从他的胸膛烧到脑海,狂暴如龙的表情从他脸上浮现,咆哮变得沙哑且扭曲,两行血泪从他的脸颊上滑落!
杀了你们胤国所有的人,先从你楚骁华这个刽子手开始!
他缓缓拉动了弓弦,将那种君临天下的狂怒灌输进去,胤皇只觉得一股极为可怕的力量从楚瞬召那油尽灯枯的经脉里出现,带着大地开裂般的声音。
王息之所以独特且凌驾于世间任何气机之上,是
因为只有王的愤怒才能点燃这股力量,暴力的宣泄都在瞬息之间,毁灭也是一样。
楚瞬召体内那些被封堵的窍穴仿佛在一瞬间被全部被打开,力量从指尖爆发瞬间弥漫至全身,数不清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荡着,像是万鬼哭嚎般。
他手中的黑弓比一个成年人的身形还要巨大,更别说那跟攻城锤一样的箭头,这样超乎常理的巨弓就这样出现在他的手中,指着胤皇的立足之地。
他用尽所以的力气将弓弦拉到极至,对着胤皇松开了弓弦。
在弓箭离弦而出的瞬间,他脑海里出现了那首花幽月行军路上经常弹唱的《将军行》
将军辟辕门,耿介当风立。
诸将欲言事,逡巡不敢入。
剑气射云天,鼓声振原隰。
黄尘塞路起,走马追兵急。
弯弓从此去,飞箭如雨集……
狂暴的气机在他体内前进奔腾,脑海中只剩下这首歌在缓缓流转。
……愤怒,力量,恐惧都附着在那根箭头上离弦而出,箭头以超越音速的力量射向那身着皇袍的男人,像是一阵阎王手中投出的夺命之矛,将本就是废墟的街道变得如同残叶般四散。
这就是王息真正该呈现出来的实力,君临天下我为王,王根本不需要盾牌,因为世间万物都是他的利剑。
当他心念所动之时,一切的事物都会化作他手中持有的武器,按照他的意念大杀四方,直到他君临人间那一刻。
这一箭将整条街道掀了起来,骑兵们如同被一道石块组成的气机洪烈正面吞噬,像是狂怒的龙在吞噬人间的罪人。
那一瞬间根本没人可以逃走,只能呆呆地等待死亡来临的瞬间,之后平静且安宁。
这一日,大胤世子楚瞬召携大秦公主叛出胤国。
一箭杀尽一千五百甲和两百铁修罗骑兵。
乘我庙堂运,坐使干戈戢。
献凯归京师,军容何翕习。
即将死去的花幽月在被那道气机洪流击中前,默默说了一句话,恰恰和看着楚瞬召临走前的大皇子大无比相似,“楚瞬召,相信你自己,老师也相信你……要去过自由的日子,过得比任何人都要自由!”
花幽月闭上眼睛,轻声道:“楚瞬召,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我和你李长渊同年同月同日生,却没法同年同月同日死,实在是人生一大遗憾。
现在我来了,你在哪?
——
死一般的沉寂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遍地都是残尸断臂,唯一活着的几匹战马不安分地踩踏着地上血肉中,马蹄扬起些许血水。
谁也不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昨天还活着的人,今天到底是怎么死的?
那致命一箭造成的风暴停息后,像是一个画家将大桶的红颜泼在画纸上,地上每一道裂缝都是红色的。
北冥之鲲的尸体像是融化的冰般慢慢消散,每一道升起的蒸汽都是带着赤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