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清一晃神,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低垂着眼帘,并未抬眸看她。
宛瑶宁见了,心内竟是一喜,眸中一亮,声音不自觉地有些颤抖,道:“难道……难道……我果真……果真猜对了吗?你……果真是……是…………”
朗清一怔,猛地抬眸看着她,剑眉紧锁,一双明眸紧紧地看着她,那眼神深深的,似乎要将她的身子看穿一般。宛瑶宁哑然,想说的话也完完全全地咽回了腹中,一双清眸与他相对而视,时间仿佛在这刻静止了。过了好一会儿,朗清方如同回过神来一般,眨了下眸子,缓缓地垂下了眉眼,淡淡道:“公主多虑了,贫僧从未有过躲避之意。”
宛瑶宁听了,蓦然间似乎从天堂跌入了地狱,浑身一片凄冷,微微颤抖着,凝眸看着朗清,眸中泪光盈盈,微微摇着头,轻声道:“你在说谎……”
朗清转过身子,不再看她,合十轻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宛瑶宁极力将泪珠忍回眼眶中去,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大师喜爱绿梅花,便不顾节气差异而要移了这几株回万佛寺,对花尚且如此,难道你真的舍得放弃一个你喜爱的人吗?你的心,真的不会痛吗?”
朗清一怔,紧咬下唇,直直挺立,并未应声,亦未回头,抬步往经室的方向去了。
宛瑶宁看着他傲然而去的背影,红着眼睛,又扬声道:“你又要去诵经吗?你如今心思未静,难道不怕佛祖怪罪吗???”
朗清头也不回,快步离去。
看着朗清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宛瑶宁才如散架一般,似乎失去了全部的支撑,缓缓地跪坐在地上,哀哀地哭出声来。
一阵风吹过,绿蕊白瓣轻轻摆动,几片花瓣缓缓飘落下来,轻轻地落在了她素白的衣襟上。
宛湘宁立在原地,看着坐在地上痛哭不止的宛瑶宁,鼻翼微微泛酸,眼眶微微一热,极力忍住,并未上前去同宛瑶宁说话,转过身去径直往经室中去找朗清了。
狭小简薄的经室中,朗清盘膝而坐,低声诵经,右手一下又一下地捻着手中的念珠。
宛湘宁并未让小沙弥通传,轻轻推开经室的门,缓步走了进去,立在门口盯着朗清看了一会儿,转身将经室的门阖上,走到朗清身边,自己寻了个蒲团坐下,轻轻叹了口气。
朗清缓缓睁开双眸,见到宛湘宁,并未诧异,只轻声问道:“方才三公主之言,公主都听见了吧?”
宛湘宁缓缓颔首,应道:“我本是来看瑶儿的,听小师父说她在那里,便过去寻她,并非有意偷听的,还请你不要见怪。”
朗清轻轻摇了摇头,并未应声。
宛湘宁侧眸看着他,顿了一顿,又道:“有句话,我就不绕弯子了,想问一问你。”
朗清看了看她,又侧过眸去,低声应道:“公主请问。”
宛湘宁轻轻咬了咬下唇,问道:“你对瑶儿,可有情意?”
朗清眸中一黯,低垂下眼帘,双手合十,轻念了声“阿弥陀佛”,轻轻叹了口气,又道:“公主多虑了,贫僧乃是出家之人,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心中早已无情无意,岂敢沾染儿女之情?”
宛湘宁心内稍稍安稳了一些,又问道:“那瑶儿对你的情意,你可知否?”
朗清闷声应道:“贫僧不敢知。”说罢,他抬眸看着宛湘宁,又道:“公主,万佛寺乃是僧人居所,三公主金枝玉叶之身,留在此处实在是不妥,请公主明鉴,还是早日请三公主回宫去罢。”
宛湘宁迟疑道:“我也有此意,但只怕瑶儿太过执拗,若此事闹大了,不知该如何收场才是。”
朗清侧眸看了看她,淡淡道:“公主聪慧,自有解决之道。若是让三公主继续留在寺内,只怕有更多人无法收场。”
宛湘宁一怔,垂眸思忖,过了一会儿,又抬眸看着他,道:“既如此,那我便应了。”边说着,她缓缓低垂下眸子,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只盼瑶儿不要怨我才好。”
翌日,宫内传出圣旨,萃灵宫主位娘娘安嫔冯氏,偶感风寒,卧床休养,上命三公主宛瑶宁即刻离寺回宫,为母亲侍疾。
宛瑶宁双手接过圣旨,低垂着眉眼,面上并未有太多表情,亦并未开言。
传旨的宦官笑得有些谄媚,打着千儿道:“陛下有旨,请公主即刻启程,快些回宫。”
宛瑶宁侧眸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回眸望了一眼,并未看见朗清,心内一凉,回过身去,缓缓走出了大雄宝殿,并未再回眸,径直出了寺门、山门,扶着听雨、倚云的手上了马车,被簇拥着一路往山下去了。
回宫后,宛瑶宁下了马车,脚步不停地一路往萃灵宫里去了。
进了萃灵宫的大门,几个看上去眼生的小宫女迎了上来,行礼参拜,簇拥着宛瑶宁往东配殿走去。见宛瑶宁面上有些茫然,听雨在一旁解释道:“公主有所不知,咱们娘娘晋了位分,皇后娘娘见咱们宫里实在简薄,便赐了许多宫女、嬷嬷过来,一起伺候娘娘和公主。”
宛瑶宁轻轻点了点头,并未多言,只是见宫女们的方向是去东配殿,而并非是后面的寝殿,心内不禁有些疑惑。正疑惑着,她已经到了东配殿外,立在外面的宫女请了安,打了帘子,她缓缓走了进去,见安嫔正端坐在明窗下的锦榻上用着茶点,见她进来,不由得喜上了眉梢,连声唤她坐下用茶。
宛瑶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