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清应道:“诊一诊是可以的,只是连军医都无计可施,只怕贫僧也是有心无力的。”
沈君琰忙道:“无妨无妨,多一个人看看总是好的。”
朗清听了,便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榻前。沈君琰已将沈建勋的手从被子中拿出,轻轻撩起寝衣的袖口,方便朗清诊脉。
朗清这一诊脉,便诊了许久,其间眉间紧蹙,双唇紧紧抿在一起,半晌不曾言语。
沈君琰晓得当他作此表情时,应是有极其为难之事,便知此毒对他来说,亦是极为难解,心底不由得一沉,暗暗地为沈建勋担着心。
过了半晌,朗清方才放开沈建勋的手腕,转而检查了他的眼、耳、鼻、口,而后起身,为难地看着沈君琰,道:“此毒甚怪,我确实不晓得该如何来解。”
沈君琰双眸一黯,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果然…没有法子了吗?”
朗清看着他,眸中有一丝同情,叹了口气,又道:“贫僧可先给沈将军开几服药,暂时先将毒性略压制一下,让毒性不再如此凶猛,但要想彻底解毒,只怕还是需要清公主的解药才行。”
沈君琰颔首,道:“先压制一下也好,有劳你了。”
朗清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走至案前,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副药房,拿着走到营帐外,让侯英去军医处按此方将药抓来。
侯英应是,拿了药方去了。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这北疆的月色总让人又爱又怕,爱它的美,却又怕它的清冷孤寂,就如同她心中的那个人一般。自郁青青逃脱后,耶律楚良将把守的士兵又增加了一倍,整个营帐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只是如今的宛瑶宁却显得不再恐慌,反而安静地抱膝坐在地上,透过被风吹起的帐帘一角,看着挂在山巅的那一轮明月。
楚梵镜见了,亦觉得她与从前不同,缓缓从榻上下来,靠在她身边坐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一笑,问道:“瑶儿,你在看甚么?”
宛瑶宁亦笑,应道:“我在看他。”
楚梵镜奇道:“他?他是谁?”
宛瑶宁转眸看着她,满眼笑意,道:“楚姐姐,我看见他了,他竟然会来救我。你说,他是不是还是在意我的?”
楚梵镜蓦地明白了,怔了一下,旋即笑道:“自然是的,能冒险来救你,自然是心里有你的。”边说着,她自己竟又愁肠百结,宛瑶宁尚有福气能再见到心上人,而她自己,是否还能等到再见宇文钦的那天呢?
宛瑶宁并不知她心中所想,自顾自地道:“我见到他时,真是高兴坏了,看到他的眼神,我便晓得他心里是有我的,只是他不敢承认罢了。那时我便想着,就是立刻死了,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楚梵镜看着她,心里暗暗地羡慕着,这些小女儿的心思,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但是,她却能理解宛瑶宁,因为她也曾经年少过,也曾经为了一个笑靥、一个温暖的眼神而整夜难眠过。只是如今,她依然在思念着他,却不晓得他是否还记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