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皇后倒是未曾想过,纳闷道:“沈贵妃一向张扬,宁妃却素来恭谨,根本不是同路之人,平日里也未见她们有多亲厚,你何出此言呀?”
这几日在路上,宛湘宁又将耶律清到来之后的事情反反复复想了几次,愈发感觉不对劲了。
想那耶律清初到启国,本该是人生地不熟的,却不想她竟对启国的风俗人情知之甚详,就算是事先做了准备,却也不会了解的如此通透罢,更何况她还知晓许多启国皇宫内的礼节与人情世事,这些该是北辽的探子无论如何都探听不到的。
况且,从她要求去万佛寺拜佛时起,便已在着手离间宛湘宁、宛瑶宁姐妹与沈君琰之间的关系了,宛湘宁与沈君琰的婚约如今尚未对外公开,她竟也知道的十分清楚。
如此种种,越来越让宛湘宁觉得,耶律清在宫中似乎是有内线的。
想到这里,宛湘宁便将带耶律清去万佛寺前后之事,尽数讲与苏皇后听了。
宛瑶宁端坐软轿之上,一路慢慢悠悠地往西华门去了,沿途经过萃灵宫,熟悉的大门在她眸中一闪而过,想到母亲便在那扇大门之后,心里也不由得泛了酸。她迟疑了许久,终究没有开口让内侍停轿,片刻都未在萃灵宫附近停留,只将眸中的泪珠用力收了收,继续往宫门的方向去了。
西华门已近,宛瑶宁整理了一下心绪,整整衣衫,已准备下轿了,忽听见在前开路的程铭道了声:“奴才见过冯昭仪,给昭仪请安了。”
宛瑶宁心内一紧,耳边便传来冯昭仪那熟悉的声音:“公公无需多礼。”
她缓缓掀开轿帘,见母亲着一袭素色衣裙,站在轿前与程铭说了几句话,又见程铭回眸看了软轿一眼,走上前来低声道:“三公主,冯昭仪想跟您说几句话。”
宛瑶宁听了,应了声“晓得了”,便整了整衣衫下了轿。
冯昭仪迎上前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神色惶惶,却并未开言。
少倾,宛瑶宁开言唤了声:“母亲。”
冯昭仪低眸,应了一声,说出的话依旧是淡淡的:“我闲来无事,在这里走走,见你过来,便来看看你。”
宛瑶宁道:“谢母亲挂念,祭礼事重,女儿不敢耽搁,因而未去探望母亲,还请母亲勿怪。”
冯昭仪点头“嗯”了一声,便道:“既如此,你且去罢。”
宛瑶宁垂眸,忖了片刻,轻轻道:“母亲多保重,女儿这就去了。”
冯昭仪连连点头,将眸子垂得更低,眼见着宛瑶宁素青色的裙摆已渐渐远了,又开口唤了她一声,见那素青色的裙摆停住了,却又不晓得该说句甚么,只轻轻道:“看你消瘦了些,出宫之后,还是要自己多注意些饮食起居才是。”
宛瑶宁鼻子一酸,忙应了声“是”,便匆匆忙忙上了软轿。
看着那顶浅紫色的软轿渐行渐远,冯昭仪才似是松了一口气。不知怎的,眼眶中竟不知不觉地泛了酸,她慌忙掩饰,重重地咳了一声,轻抬衣袖,不留痕迹地将似乎已溢出眼眶的泪水拭去,抬步往萃灵宫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