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花褂子的那个中年人挺身而上,右手伸出托向转过来的棺盖底部,看样子是想把它给接下来。但棺盖悬转太急,虽被他的手阻住了下坠之势,却仍旧快速地旋转着。
中年人无奈地跟着棺盖的飞转快速地左右跨得几步,左手从身上掏出个小小的墨斗,用力一甩,墨钉带着墨线在棺盖上绕了几个圈后,稳稳地钉在了棺盖那个突出的木疙瘩上。
那棺盖被墨线缠绕后越转越慢,最后一整块地停在了中年人的手上。
“我祖先留下这木工手艺打造棺木,原是给人一个千秋万代的住所,不是让你等亡魂借此来害人!”中年人大叫一声后,右手一用力将棺盖托了扔向一旁,身子顺势拉着墨斗斜跨几步。
棺盖被他扔下后翻在地上不动了,中年人步伐不停,嘴里又低念得几声后转头冲穿八卦服的道士叫道:“云峰,天罡火!”
那个叫云峰的道士两眼却只盯着没了棺盖的棺材,实际上除了我之外,所有人的眼睛都全神贯注地看着那棺材,因为自从棺盖飞起后,那棺材里便升起一股浓浓的白色雾气,看不清里面装的究竟是人是鬼。
我只看得一眼便被中年人吸引,是因为我觉得这人的身手步伐很洒脱,有种自己从小梦想那种武侠高手的风范。
见云峰没有反应,中年人低骂了一声:“你大爷的,留着你们的力气慢慢玩吧,如果把老子的墨汁用完,一会真有夜游人来,可别求我给你们划界!”
骂完后他拿出一小个皮袋,轻轻地挤出两滴黑乎乎的墨汁进墨斗,低念了一句什么,就见墨斗里一道红光亮起,顺着墨线快速向棺盖传去,把黑色的墨线瞬间染成微微发亮的红色。
“心邪心灭、无艺无匠!先人公输班,匠心收!”
待得整条墨线变红,在漆黑的棺盖上也变得格外明显时,中年人又叫得一声。
随着他那一句“收”,墨线倏地一下就缩回他手中的墨斗中,那被缠了三圈的棺盖无声无息断成了四片。
我觉得这中年人真是好本事,正想拍手叫好时,却见戚先生几步向棺盖跨将过去,站在那惊异地叫了一声:“血棺材!”
王腾越他们几人随即也围到棺盖旁,脸色也由警惕变成了紧张。
只有心明大师、那个叫妙智的和尚和披红床单的光头一起,双手合什向仍旧冒着白烟的棺材边靠去,三人均是盘腿一坐,大声开始念经。
我见几个和尚坐着念经也没什么好玩,再说三人所念的唱腔不一样、内容也各不相同,听起来杂乱无比,便把头又转向其他几人。
这一下看得明白,我终于知道戚先生为何会说这是什么血棺材了,因为被中年人用墨线弄坏的棺盖断裂处,全部都在汩汩地往外冒着鲜红的液体,空气中也立即就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我有些好奇地问了句:“这死人板板的盖子是用猪肉做的吧,要不咋会流血呢?”
没人回答我,那云峰道士拿出一张红色符纸,举在胸前一边比划一边唱道:“天帝释章,佩带天罡……”唱完后一句“急急如律令”便将符纸朝那几段棺盖扔下。
符纸和一段棺盖相触时,“腾”一下便燃起一道红色火焰,火苗瞬间便将四段棺盖全部笼罩……
我打心底里佩服这个道士,他这一下可比穿花衣服的中年人看起来更厉害,而且他念那些怪怪的口诀时,唱得比几个和尚念经好听得多。
只一小会,那断裂的棺盖便化成灰烬,红色火焰也渐渐暗了下去,最后闪了几闪便全部熄灭。
众人的表情却仍旧不轻松!棺盖倒是烧了,可之前淌出来那些腥红的液体却在慢慢汇聚,最后“唿”地一下腾空而起,变成一道血雾猛地就飞回了冒着白烟的棺材里。
戚先生他们没有再上前,只是一齐转身,仍旧警惕地看着那口好似深不见底的棺材,静静地听着三个和尚杂乱的诵经声。
我的腿都站得有些发麻了,东张西望只顾环视四周,我想再把眼睛睁大一些,看能不能像以往那样看到点什么,可失望的是,除了四支火把照亮的地方,我只看到无穷无尽的黑!
诵经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最后以心明大师的一句“南无阿弥陀佛”收场。我转头再看时,只见王腾越和穿裙子的那个男人一起,慢慢向棺材边走去,而那口棺材已经不再往外冒白烟了。
心明大师却向我们走了过来,脚步忽然变得有些蹒跚,新改了名字的严朗闻连忙上前将其扶住。
“戚施主,是贫僧托大了!看来这里不但有鬼修,还有血修。此乃真正的人间地狱,纵然我佛慈悲,却难渡顽冥之灵呀!”
心明喘了一口气,对戚先生说了一句后,又转头对跟他一起念经的两个和尚苦笑道:“有劳妙智师弟、有劳德吉师弟,如不是你俩鼎力相助,我恐已坠鬼道、万劫不复了!”
“阿弥陀佛!”那两人一起躬身合什,戚先生却哼了一声后回应道:“我们从谅山到扣林山,从老山到者阴山再到东山,遇到的鬼修血修还少吗,难道还怕了小小村子里的一个邪魔外道不成?”
哼完之后他便吩咐道:“张恩强,把你那家传的墨斗拿去,先把棺口封了;云峰道兄,你的赶尸符准备好;心明大和尚、妙智小和尚和德吉活佛,劳烦你们坚持一下,再念一道度魂经;杨苗子,把你养的那些宝贝扔进棺材去……”
我看着老头那豪气的样子,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