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阮棠在院子里浸桂花,听得隔壁院子人生嘈杂,便搬了椅子爬上墙头去看热闹。
她看到十来个容貌出色、身段窈窕的少女兴奋的背着包袱,正议论着进宫一事。
“听说官家年方二十,比晋王殿下还小一岁,正值青春年华呢!”
“是呀,总好过伺候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阮棠扒着墙头看了半晌,这帮兴奋的姑娘也没有发现她,闹腾着出了院子。
阮棠总觉得没这么好的事,只在晋王府走个过场便能入宫当娘娘?
她刚缩回脑袋,却听得墙壁那头一个讽笑的女声说道:“还当自己捡了大便宜,殊不知是去送死。”
阮棠惊了一跳,正想伸出头去看个究竟,又听得另一个甜美女声说道:“都是贱籍的人,入宫做个宫女很不错了,当自个儿都是周贵嫔吗?”
讽笑女声听了这话吃吃笑了:“周贵嫔又如何?不也被官家给弄死了吗?据说是生生拿锯子给锯死的,锯的一块一块,那血把周家的地砖都涂满了。”
阮棠听得心惊肉跳,想想那血肉模糊的场面,不由头皮发麻。
甜美声音又说道:“官家先前开了杀大臣的先例,便收不住手了,这两年得杀了四五十个大臣。现如今开了杀后妃的先例,只怕这一批去了很快要步周贵嫔的后尘。”
她二人一边说一边笑着走远了,阮棠手脚打颤,哆嗦着从凳子上爬了下来,回想着她们说的生锯周贵嫔的事,整个人惊恐万分。
就在一夜之隔的昨日,引路的侍女冷笑着说她们是要去做贵人的,不会轻易留在晋王府。
怪不得侍女对她们会做贵人一点儿也不艳羡,反而态度冷淡甚至眼神中还有些同情,原来做贵人是要命的。
她手忙脚乱的收起干桂花,步履踉跄回了房,将自己埋在床榻里发抖。
她不能入宫,长得美又如何?周贵嫔不美吗?一定是美貌绝伦才能从一个家妓翻身做上贵嫔。
为今之计,只有紧紧抱住晋王的大腿才能保命。
她在床榻上打着哆嗦,却听得门外传来侍女的呼唤:“各位娘子请梳妆好,殿下寻了画师来给大家画像。”
阮棠方压制住心中的恐惧坐起身,便看到侍女推门而入,见她歪坐在榻上,一双明眸惊疑不定,湿漉漉的望着自己,便好声道:“娘子请梳洗一番,今日要去前院儿画像。”
阮棠点点头:“好。”
她掀了毯子下床,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敢问姐姐,给我们作画要做什么?”
侍女笑道:“自然是要送进宫里去的,官家时常会挑些美人充后宫。”
阮棠登时栽回了床榻,颤着声儿道:“劳烦姐姐替我告个假,我……不太舒服。”
侍女走上前来,见她果然面色煞白,额头沁着密密的汗,柔声道:“那娘子且歇着,我去与画师另约一日便是。”
她疾步走了,阮棠捂着心窝慢慢爬进毯子里,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手心下的心脏扑通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