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博弈,不光粮食买卖的双方,全杭州百姓、还未离开的灾民、杭州官府甚至其他大户都在观望。因为对人们来说,颜家能不能赢的这场战斗胜利,关系的不光颜家本身,还有杭州安危。
连续三天,颜家没有叫杭州城失望,每天从颜家仓库里运出一车车胀鼓鼓的米袋,送到不远处其他家族新建的仓库里,有的仓库间距离甚至只有几百米。这一切都牵动着全杭州的心。
四天时间,四十万石粮食从杭州的左手挪到右手。粮商们拿出二百三十万两纹银,运走往日里价值只不过七十万两的粮食,所有人都咋舌不已。
颜家赚了多少钱没有人去计算,因为颜家从没在粮食上故意抬价,赚黑心钱。但那些囤积的黑心商贩拿出多少钱,很多大户是能约莫估算出来的。
杭州府府衙。
“三天三十万石,你们颜家的粮仓里真的还有粮?”苏和仲这话实在不好意思对颜子卿讲,只能和颜绍恭絮叨。颜绍恭身为下属,再不耐烦也只能笑脸相迎。
对侄子的计划,他哪敢多说,但苏和仲的问题还不能不回答。“府台大人放心,佑之心里有数!”对颜子卿制定的计划,颜绍恭也吓到了,但这并不妨碍对侄子的支持。
颜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颜子卿的带领下,如今的颜家给了颜绍恭无穷信心,所以即便再疯狂,颜绍恭也认了。那样的一份东西,换做两年前,是看都不敢看的。
再说,如今的颜家,又岂是自己能影响的。跟随颜子卿归来的那批骄兵悍将从来只服从一个人的命令,自己就是反对又有什么用处?
“这样卖,你们还能支撑几天?”苏和仲又不是老糊涂。颜家这样干,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一旦撑不住……所以婆婆妈妈。撑住了海阔天空,撑不住就和朱子清一起完蛋。
“佑之说,能撑到他们吃撑为止!”颜绍恭若不是心里有底气,恐怕连苏和仲都不如。
“吃撑!?是多少粮!?”
“他们拿出的银钱有六百多万两了吧?”林晓泉的叔叔林有志开口询问。余杭林家,是杭州府除颜家外最大家族,在杭州府甚至云东行省都有不少良田和产业,这次颜家的良田置换,林家就获利不小。
“哪止六百万,别忘了前期在满云州购粮,他们可是按照二两一石来买的,八百多万石就是一千六百万两,如今他们已经丢进去至少两千两百万!”林晓泉之父林有河,为那群人的“大手笔”惊讶。
就算是十几个家族平摊,两千两百万两,也绝对不是小数目。但根据林父估算,真让十几家分摊,那两千万两银子,还远没到底。
“爹,咱家还有几个粮仓,就不能拿出来帮我师兄一把?”林晓泉心思单纯,觉得无论如何该站在颜子卿一边。
“就咱们那十几万石能抵什么用?”林有河斜看儿子一眼。其实真正的原因,林父没给林晓泉讲。豪族之间的博弈,那是林家小胳膊小腿能掺和。
自家是有十万石,但敢拿出去卖吗?钱赚了,颜子卿胜了还好说,一旦败了,接下来不知韩家那群恶狼会把自家摆弄成何等模样。十万石粮食八十万两银子,这样的钱,只有颜家能赚、敢赚。
不光自家有,王家、梁家、周家、张家都有,凑一凑百万石是有的。可这个时候,看谁敢拿出来卖?一旦卖了就代表你掺和进了两边的搏杀,颜家赢了自己未必能得好,颜家输了肯定会倒霉。
“可我师兄为何就这样敞开卖?不能细水长流么?”这么浅显的道理,林晓泉都懂,颜子卿能不懂?林父根本没回复儿子,因为真正的原因他也不知道答案。
“别小看你师兄了,这道理你我都懂,全杭州都懂,他岂能不明白!”
“老爷,老爷——”管家风风火火跑进林家大堂:“老爷,码头那边好多粮!颜家又运来了粮!”
三月的杭州码头,并不繁忙。
这个世界没有京杭大运河,却依旧有一条贯通南北的“小运河”。运河不是人工开凿,而是根据东西向河流的自然流向,贯通一条条支脉使之相连而成。没花费一个铜板,不劳民伤财却用途巨大。
运河的始点在杭州,每年漕运汇聚到杭州再起运,因此杭州码头修建得特别庞大。
码头苦力们忙活完一天,正凑到一起聊天玩耍,对苦力们来说,聊聊杭州最热的事,也是一种休闲。
一名叫“小喇叭”的苦力正在吧唧着嘴向别的苦力们“发布”着一天打探来的新闻:“今天颜家的十万石米还没从仓库里拉出来!昨天、前天我都去看了,乖乖,那米袋子堆得和山一样。”
“今天没拉出来?颜家没粮了?”有人接话。
“不知道,买粮的那些黑心贩子现在还围在颜家仓库呢,要颜家卖粮,颜家叫他们等着!”
“我看悬了!按我说,颜家就不该惯着他们!说不卖就不卖!”
“你懂个屁,颜家卖粮也是能赚大钱的,你知道现在那些黑心贩子们多少钱收么?”有人神秘说到。
“多少?多少?”
“这个数——”说话人得意的用手指比了个八,引来周围苦力们连连叹气,震惊不已。
突然一名苦力手中的酒壶“嘣”一声落到地上,“看!看船——”随着一声惊呼,众人全部抬起头来。
只见远处的运河方向,一艘艘五桅大船随风而动,遮天蔽日的船帆遮盖了整个运河河面,船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