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将来的颜家家主?这就是新一代的颜家领军人?族老们沉默了,三太爷再三建议的族老大会——推荐颜子卿接任族长的会议,被无限推迟。没人说不同意,只是以各种借口推脱,或身体不适;或外出访友;或xx县出了事,急需处理;或颜子卿年龄偏幼,还需观察……反正众人心里都不急:年关将近,若是颜子卿不能以族长之位祭祀先祖,丢脸的又不是自己。
回了杭州,自家的地盘自然是要转转的。颜绍恭给颜绍敬安排的任务,颜绍敬压根没完成,带颜子卿转了半天就烦了,自己跑去找乐子,留下两个儿子、颜子卿堂弟,颜子风、颜子云带颜子卿“熟悉杭州”。
“大兄,这就是你想看的杭州西湖!”颜子风兄弟俩虽五官不算俊美,但身高体壮也算端正,配上满身绸缎丝绦、白玉朱佩,掩盖了来自颜绍敬的痞气,也算有点世家气度。
“这是西湖?”看着眼前比脑海中大了十几倍,“壮观”几百倍的西湖,颜子卿碉堡了。视线中,遍地烂泥、蒿草、腐叶、葑蔓。
曲院风荷呢?雷峰夕照呢?平湖秋月呢?南屏晚钟呢?
“这是西湖!”暂且叫西湖。颜子卿没有怀疑自家堂弟消遣自己,故意带自己到个烂泥塘观景。可这破败的模样也实在叫人失望。“官府不能修一修?这样破败,还不连年遭灾!?”
“还好吧,就岸边,余杭和钱塘这二十多万亩!杭州其他地还是好的。”颜子风解释,“灾也不重,两岸这些地没收成而已,淹不到城里。”
“修,怎么不修!年年修,年年堵。每年朝水里丢好几万两银子,瞧着都让人心疼”。看颜子云样子是真心疼银子,脸都扭曲到一起,“沿湖两边的地,官府几万亩、杭州富户几万亩,剩下是我颜家的。今天你种荷、明天他种菱,好容易大家都不种,捯饬爽利,钱塘水一倒灌,泥沙又来了。连年叫富户捐钱整湖,这湖里飘着的可都是咱们的血汗银子!”看他痛不欲生样子,貌似能把银两捞出来似得。
“几十年来,哪任知府不想把西湖整治出来,这是多大的功绩?没用!最多的一个花了十几万两银子,湖水清了三年,一场洪水倒灌就毁于一旦;再往后,也就是看着眼馋”颜子云吊儿郎当,双眼冒光看这颜子卿的金翠玉露,“大兄,这西湖有啥看头,晚上弟弟们做东给您接风,保准比这西湖有看头”,说完给颜子卿一个:你懂的眼神!猥琐无比。颜子卿仿佛看到一个缩小版的朱二郎。
“是可惜了!”颜子卿不置可否,调转马头,两兄弟连忙跟上。
颜子卿回到杭州,什么礼物都没带,除了钱。老太君、母亲每人一万两银票外带一挂最顶级的银狼披风;几个叔母、庶母、妹妹每人千两,外带件银狼披风;叔叔兄弟们每人一匹顶级好马,一把钨磁宝刀,一千两银子;所有下人按级别,五两到五十两不等。这种土豪到极点的行为,除了颜母,引来了所有人一致叫好,威望瞬间超越大多数人。
只有颜母生了几天闷气,既开心儿子送上的银票——这是孝顺,又觉得给他人太多,太过败家。几个侍妾和庶女也给那么多?儿子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女人有女人想法,男人们的想法就简单的多。分隔多年的兄弟,因一匹马、一把刀瞬间亲密起来,颜子卿大兄地位,牢不可破,大有压倒几名叔父的势头。颜子云在几个成年兄弟中,年龄最小,最滑头、也最能玩。颜子卿的俩庶弟子贤、子明是不用考虑出来了,但颜绍恭的两个儿子,颜子涵、颜子澄哥俩可以。
颜子涵、颜子澄两兄弟远不如颜子风俩人身高体壮,柔弱纤细和三年前的颜子卿有的一比。哥俩一脸庄重,明显有颜绍恭特征,书卷气飘散于身,可还是没有挡住其眼睛飘忽出的好奇和爱玩。十六七岁年龄,即便家教再好,也挡不住青春的骚动。
“麽麽,快把你们拜月楼最好的茶、酒摆出来!花绝柳姑娘和花幽薛姑娘谁在?赶紧叫出来,我家兄长来了!”杭州最好的两家青楼之一,拜月楼内人来人往,流莺欢笑,歌舞升平,与晋阳白玉楼、语鹂楼相比,又是一番江南风情。
“哎哟!——这不是颜家少爷吗!”一声能把人叫酥软的调笑传入颜子卿耳畔,这“哎哟”二字,非常具有民间特色!婉转起伏,韵长悠远,没有三十年功力绝对叫不出来!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颜子云年龄最小,却最老成,今晚他做东。得了颜子卿的千两银票,这辈子前所未有的胆壮,颜子云丢出一锭银子顺着麽麽胸衣掉进里面,又引来一阵娇笑……看得出,这货绝对是这里的熟客,还是非常熟那种。可惜,颜子云调笑自如,兄弟几个嘻嘻哈哈,谁都没注意到颜子卿那张越来越黑的脸。
坐进一个包间,楼内早就端上了各色瓜果和七八样小菜:葡萄、大枣、石榴、杨桃;凤梨醋伴石斑菜、糖伴小黄瓜、酸甜爽口姜伴藕、绍兴醉鸡、五色鸡丝……
看着颜四斤换上玉盘玉碗玉筷子,四个兄弟和麽麽脸皮都抽了抽。上青楼还自备碗筷,这辈子总算开了眼!麽麽心中更是在笑:碗筷你能自带,姑娘莫非你也自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