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步而来,穿过巨大的廊柱,行至大厅一侧的奉台之前,宫庐之中的负责事宜的管卫一眼看出他来历不凡,主动迎了过来。
这人三十余岁,身着一领宽袖古服,圆脸蓄须,看着一脸和气,来至近前后,他对张御合手一揖,恭敬言道:“这位玄修,可是要在宫庐之内落驻么?”
张御道:“正是。”
管卫问道:“不知玄修是要上宫还是下宫?”
张御道:“上宫为好。”
他之前了解过,垂星宫庐子殿上宫视野开阔,修炼之便利更是远胜别处,并且每一处上宫都立有一根玄柱,上面章印都是此前居住在此的修道人所留。
而能住在这里的,不止是观读到了第四章书那么简单,也多半是有来历的,这般他还能借此借鉴观摩一二。
至于居住在上宫之内所需的耗用,他身为玄廷巡使,如今所有支用都是由玄廷承担,当然,这里每年也是一定限度的,不过他到外层后,几乎还没有自己花销过一分,反而有不少进项,所以金元是不缺的。
管卫回道:“如今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四处子殿的上宫都已驻满,摇光一宫已是被人提先订下,也唯有玉衡、开阳两处尚余两处上宫,不知玄修中意哪处?”
张御略略一思,倒是觉得开阳之名与己有缘,道:“那便开阳宫好了。”
管卫对身后一名看着十分精干的役侍关照道:“罗呙,你带这位玄修前往开阳子殿。”
那役侍先是对着张御一揖,而后侧身一让,作势道:“这位玄修,这边请。”
张御一点头,便跟随他而去。
他们这里一番动静,那些大厅之中的年轻玄修却是注意到了,纷纷互相打听了起来。
“方才那位上师是谁?让游管卫亲自出面了,可有人认得么?”
“以往不曾见过,看模样,很可能是玄合之境的上师。”
“那是自然的,能住到垂星宫庐上宫中的修士,哪个不是修为高深的上师?诸位道兄以前若没见过,那许是从内层来的。”
众弟子深以为然,每一宫入主之人都是大有来历的,不说修为,光是每日驻殿的耗用就不是一般人能担负得起的。
有弟子叹道:“唉,当真好羡慕。”
他身旁一名弟子笑着拍了拍他肩头,道:“朱道兄何必羡慕,好生修炼,不定将来也有入驻上宫这一天。”
朱姓弟子叹气道:“修炼多难啊,寻访玄机这一关阻了小弟多少年了,总是迈不过去,如今我已是二十五岁了,我那引道老师告诉我,十年过后再是不成,那就只好发配小弟去往某处地星当个寻常驻守了,说不定一辈子也就如此了。”
听到这个,在场众人也多是心中惴惴,生出对未来的担忧。
他们都是不受看重的弟子,未来多半和这位朱姓弟子一般被发配到某个小地星上做个地州驻守,而那些真正的英锐弟子,现在可都是跟随在师长身侧,未来他们注定走得是两条路。
此刻子殿天枢宫中,一名身着银袍年轻修士坐水池之畔,他时不时抛下一些饵食,喂着池中游来转去的金鲤,他面容如许多修为精深的修道人一般英挺无暇,尤为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目,望去雾幻迷离,深邃莫测。
这时一名年轻修士走到了后面,道:“师道兄,可是听说了么,开阳子殿的上宫又入驻了一位同道。”
师姓修士并不回头,只是嗯了一声,道:“不知来历为何?”
他手腕一甩,饵食抛出,一头金鲤高高跃起,抢先吞下,而后晃动着尾巴在半空中滞留了片刻,这才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溅起大股的浪花。
那名年轻修士看了一眼,才收回目光,道:“有意思的就在这里,我们之前从未见过此人,许是如师道兄一般,也是从内层来的吧。”
师姓修士平静道:“那也不错,两日后我辈与光晟宫庐的道友论法,还能多一份臂助。”
那年轻修士笑了笑,道:“说来年年‘玄真论法’,过去十来年我们却是次次皆输,不过今次有了师道兄你,我们赢面却是大了不少。”
师姓修士没有说话,而是一甩袖,霎时间,池中的金鲤一头头全部全部化为光点消散而去,便连那偌大池水也是一同消失不见,在他对面,只有一堵光洁的墙壁立在那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