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不停的手指动了起来,舒缓的曲子绕过琴弦一圈一圈,然后流淌在这本就安分的空气中,更加温沉了。
实在的,弹得很好听。
井不停的手指很是修长,所以看他的手指在琴弦上游走也算是一件享受的事。
不过,若只是这个,还激不起秦三月多卖个表情的yù_wàng。很好听,但也很普通。
一曲终成,如同流水。
井不停收手后第一件事就是期待地问:“两位觉得怎么样?”
“不错。”
“挺好听的。”
胡兰和秦三月的回答差不多。
“是吗,两位觉得好就好!”井不停看上去意犹未尽,大有再来一曲的想法。
秦三月也不急,随他弹,他想弹多少就弹多少。
一连几首曲子下来,都很好,很有水准。
期间,秦三月很快就发现一个现象,平心而论,井不停的曲子弹奏得要比临近的几处都要好听一些,但是几首曲子下来却始终只有她和胡兰两个观众。难道就因为井不停是个男的吗?当然不是,秦三月差不多也明白了,井不停不想让旁人打扰到他们,作为棋盘世界的主人,他能轻而易举地实现这一点。
秦三月不去催井不停快点弹奏为她准备的曲子,她要等,等到井不停自己先耐不住。
真论耐心,秦三月自认为不差,但不敢保证能耐得过井不停,唯一让她占据主动的就是自己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而他不一定猜到了自己猜到了他的身份。
最坐不住的大概就是胡兰了,不过有秦三月安抚着,她也很静得下心来。
一连七首曲子过去了,井不停停下了手。这次停手他没有再问自己弹得怎么样。关键的是,他没多少时间了,不能再耗下去,本来是想试探一下秦三月是否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但看样子,这样的试探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既然已经从叶抚那里知道了秦三月的一个身份——曲红绡的师妹,那就没必要多做什么其他的事了,直奔目的即可。
“秦姑娘要不要听一下我专门为你弹的曲子?”井不停笑着问。
实际上,秦三月已经发现井不停的气质有些变化了,变得更加深沉了一些似乎。她点头说:“可以。”
井不停将古琴翻转了一下,把正面对着秦三月。
“这是什么意思?”秦三月不解。
井不停笑着说:“这首曲子就应该反着弹,当然了不适把曲谱反着来,而是把琴反着来。这首曲子的名字叫,镜花水月。”
“镜中花,水中月。听上去似乎是很凄美的曲子。”
“并非如此。内心美丽的人听着很美,内心丑陋的人听着或许就不尽如意。”
秦三月轻哼一声,“你这种说法岂不是叫人说不出你的曲子好不好?”
“姑娘切莫置气,听了便知。”
“如果我听着觉得不好,难不成我就是内心丑陋的人?”秦三月皱起眉。
井不停并未回答,将手放在琴弦上,正准备弹琴,忽然胡兰站起来说:“对不住啊,我有些急,想去方便一下,马上就回来。”
井不停笑着说:“请随意。”
胡兰两三下便跑开了。这个格间里便只剩下秦三月和井不停了。
“那么现在,秦姑娘你愿意听我奏一曲吗?”井不停笑着问。
秦三月依旧是那副神情,“但听完后,我可不会保证说难听还是好听。”
“没关系,好听与否,秦姑娘心里头明白即可,不用同我讲述。”
“那开始吧。”
井不停的手指游动起来。就在那一瞬间,秦三月耳边没了声音,周围的笛声、萧声、钟声全部都没了,也无湖水流动、微风吹拂,也无窃窃私语,喳喳绕绕,声音停了一下,一切声音都停了下来。她能够看到井不停的手指不断地在反过来的琴上游动,能够看到琴弦被拨出一个又一个好看的弧度,但偏偏不能听到一丁点声音。她有想过,会不会是自己突然就耳聋了,但她却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显然,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这一首被他叫做是“镜花水月”的曲子。
井不停闭着眼,紧紧地闭着眼,在他脸上能够看到皱起的眉头和逐渐变得疑惑的嘴角。
渐渐的,他手指游动的幅度加大了,越来越大,整个古琴被他弹奏的模样像是在摧残,像是不懂琴的人在瞎搞。似乎是幅度太大了,有些累,他的额头开始冒出一层一层细细的汗珠来。静谧的气氛格外紧张,这好像一场诡异的戏,没有戏子在上说曲道词,独见无力的表演,好像所做的一切都与秦三月这个唯一的观众无关。坐在这里,秦三月唯一能够找到的和“镜花水月”有关的便是那湖水之中真的有天上的月亮,那挂在廊壁上的镜子真的照进了话的模样。除此之外,只有无声。
一声“铮”忽然撕破空气,挤压一切般地袭来,叫醒了秦三月。秦三月抬头看去,之间井不停面色微白,气息不稳。
井不停勉强一笑,“感觉如何?”
秦三月实在地回答:“从头至尾,我没有听到任何曲子的声音。”
井不停听此,苦笑一声,像是对秦三月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果然想得太简单了,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简单的。”
秦三月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井不停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