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也绝望了,终于理解你多年前的出走,没有生机的日子,连往事都会蒙上尘土,何况一月的风寒的刺骨,安慰的话别再说了,说过便是没有期限的寂寞,孑然一身不是对自己的惩罚,只是解开了心的枷锁,我们都误入红尘,何不彼此放过。——张缄《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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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可以打开收音机,听着老歌敲打文字写作了,这是一件目前能让张缄开心的事情,他可以通过写作躲避现实,暂时忘却年老的父母期盼的等待,忘记婚姻的痛楚,也忘记工作中的疲惫。
他通过电脑文档上穿越时空回到他的少年时代,在那个时代,他可以有无限希望和可能,他可以选择和错过,最重要的是他那么青春,自带光芒。
他就是那个还在凤城高家村读书的张缄。
张是弓长张,缄是缄默的缄。
他每周一早晨从张家村到高家村,每周五傍晚从高家村到张家村,骑着自行车面对朝阳和晚霞,一头长发随着自行车的飞驰随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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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现实中一脸油腻的张缄有天壤之别,也许写文字的和看文字的都有一种无意识的避世的举动。
…………
几天前,高小丫在微信里给张缄发了一个照片,是从车的副驾驶室拍的,照片的中央是一个饭店,饭店门口停着两辆电瓶车,饭店前方是一排杂乱的电线,电线上方灰蒙蒙的是萧索的天空。
张缄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张家村的一处街景,而且是他堂妹家开的饭店,这个饭店在两年前倒闭了。
张家村自从二十年前建张家矿以来,天空一直是灰蒙蒙的,车辆过后路面会扬起很高的灰尘,建矿之前街道是土路,两边有多年的梧桐树,如今梧桐树早已经在当初道路扩建的时候被砍了,整个道路两边没有任何绿化。
这两年,随着煤炭行业的整体不景气,张家村没有了外来人员,发展便停滞了。
这个街景往南走三十米左转第六间房子,就是当初张缄的家,他就是在那个墙体上贴满玻璃马赛克的两层楼房的二楼的窗口,八百个日子里,风雨无阻的目送燕子放学打他的窗前走过。
“你回老家了。”张缄在微信里问道,高小丫回高家村的时候张家村是必经之路。
“是的,来家办点事情。”
“什么时候走,请你们一家吃饭。”
“明天就走了,还要去一趟寿城,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存在英文符号
“嗯,下次回来提前说。”
张缄知道下次和高小丫什么时候见面,或许今年过年的时候就可以见到,也可能还需要一个二十年。
有的人一生可以有多次纠缠,甚至在陌生的城市转身迎面便是他;有的人一旦分别便是一生不会再遇见。
…………
张缄的小诗发表后的几天内,他一直感觉不是太真实,有点飘,觉得自己已经是诗人了,看花不能完全是花,看鸟不能完全是鸟,要有“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意境。下午放学的时候,他不校一个废弃的水井边,在他屁股接触的井边他仿佛能感受到一股来自地下暗涌的诗意。
唯一在他眼里没有改变的就是胡东,由此可以断定,他绝对不是一个诗情画意的人。
很多次,他有意无意的翻开那本印有自己诗歌的杂志,抚摸着自己的名字,那是一种充满喜悦的满足,就像第一次将燕子揽入怀中。
张缄对胡东这几天的表现失望透顶,他是一个那么热爱宣扬的人,可是在张缄诗歌发表这件事上却异常的低调,完全像不知道有这回事的样子。
几次晚上张缄指着窗外的小院里月笼芭蕉的场景,想和胡东探讨一下诗歌,然后顺势把话题往自己发表诗歌这件事情上带,胡东不是翻白眼就是装听不见,以前批评家的形象荡然无存。
夜色向月浅。
晚上,张缄走到躺在床上的胡东面前,先是用手在他闭着的双眼前挥舞了几下,胡东没有任何反应,若是这时候他睁开眼,张缄立刻继续打蚊子,接着张缄又拉了拉被子,胡东也没有反应,这应该真睡着了,若是这个阶段胡东睁开双眼,张缄会继续给他盖好被子。
有很多次,张缄正在写日记或者看书的时候,胡东就会一声不响的出现在张缄身后,这个场景就像书生在破庙里读书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女鬼如出一辙。
在两套试探都进行完毕后,张缄终于可以放下心来给燕子写第二封信了,这封信写的很顺利,不像第一封信磕磕巴巴的,写了又划划了又撕,在信中他把自己诗歌发表的事情说了,本来想婉转的表达一下,最终还是把发表的诗歌一字不落的写在了信里,在信的末尾希望燕子回信的时候邮一张她的照片。
燕子第一封信能回,第二封信应该也能回,不管是不是曹小山分析的原因,如果她回信了又寄了一张她的照片,那岂不是又进了一步。
高家村邮局距离高家村中学刚好是五分钟步行的距离,这是张缄第一次寄信统计出来的,统计时间用的是父亲送给他的一个带有毛主席像的怀表。
这个怀表到底还是在他初中毕业的时候被他大姐以代为保管的名义骗去了,期间张缄问大姐要过几次,都是以找不到了的理由搪塞,其实就在一年前外甥的抓周的时候这个怀表还出现过,小外甥抓住怀表夺都夺不掉,希望他长大是个珍爱生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