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恶贼,盘踞于此,也不知杀了多少人,全部毙命,也是应当。
楚蓉儿注视着眼前存活的十来个武夫,心头一痛,不由得怆然悲伤。
她命人把死去的十数个武夫的尸首搬到一处,稍稍掩埋了一下,待到明日沙丘一移,他们就可以入土为安。
回到镇西军营,霍将军亲自出门迎接。
楚蓉儿放心不下哥哥,踏步跑去左都尉营帐。
她找来军中大夫,配了药方,派去煎药。不时,霍将军也跨进营帐,探望楚留苏的病情,让他歇息修养,留了两个贴身侍卫守在左都尉的营帐外。
药已煎好,飘着一股银月参的馥香气味,她托起哥哥,准备医治,只留了一个大夫陪在帐中,其余人都出去回避。
楚蓉儿盘坐下来,握住哥哥的右手腕,捏着脉搏,手臂上移,换双手聚拢一团霜白气机,猛地一送。
楚留苏整个人一仰头,身体感觉被拦腰截断,体内的气机沿着经脉开始上下威逼,一沉一降,眼前昏沉,如闪星子。
瘟疾损害的毒血上涌,顶到了嗓子眼,他一口喷出。
楚蓉儿额头冒着虚汗,浅笑道:“哥哥,把药喝了,你就会好起来。”
说罢,她让大夫把药端到哥哥的手中,点头让他喝下。
楚留苏仰头一气便喝完了,舌尖上还残留着银月参的香气,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汤药了。他有点不敢相信,原来并不只是苦口良药。
蓉儿下了床,让哥哥歇睡一会,即使体内的瘟毒排了,但还是需要恢复几日。
大夫看得惊异,还真没见过修剑的女神医,操控气机救人。
“姑娘,你这医术,出自何门何派?”
世间的剑修,佛提,道士,仙人,看起来催罡蓄气的,厉害极了,但也不是轻易破镜的,只有走了千山万水,受了寒来暑往,才有一丝机会。若是没有天资,即便修上一辈子,还是个武夫境界,论品阶,根本谈不上。与其花那么多心思,还不如读读私塾,学学夫子的圣儒之言,拜官赐禄。
五日后,渭国西塞有西荻异动。
霍将军派了右都尉胡广领兵查探,西荻的军队开拔,游牧南下,越过两方边界五里。
胡广派来信使,传了消息。众将士上下愤慨,狂呼杀荻。
左都尉楚留苏的伤势刚愈,霍将军命他继续养伤,区区荻贼,也不必镇西大将军亲自领军上阵,免得遭贼人笑话。
霍将军交了派兵虎符,让正参领薛陵出战,把荻人赶回西荻去。
楚蓉儿听闻荻人越过渭界,火气瞬间上来。
先前还羡慕哥哥上阵杀敌,今日算是撞到了时机,走运一回。
走到左都尉军帐中给哥哥报说,被哥哥恶狠狠骂了一通。
“保家卫国是我们男儿的事,你瞎凑什么热闹。女孩子家,稳稳地待在军中,明日就回苏幕镇去。”
楚蓉儿撅着嘴甩了袖子出来,气鼓鼓地坐在帐外的木架上。心里暗想,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一样可以披甲战敌,她摸了摸澄霜剑,拔出一寸又收剑回鞘。
穿过军营的大帐,有两个换哨的士兵正在打盹。
楚蓉儿灵步一闪,朝后背敲了两下,两个哨兵斜靠在了轩门下。她把一个身形相仿的士兵拖到偏旁的无人处。
闭了一下眼,轻轻道:“兄弟,对不住了,盔甲借我一用。”
她也没有迟疑,一手扯开胸口,扒下甲胄,穿上身整理一番,戴上头盔,颇是俊美。
楚蓉儿低头看了一圈,没什么破绽。
正参领薛陵发兵不久,以她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会跟上队伍。
她抓起一把沙土,在自己的脸上抹擦了一番,整成了一个土泥鳅,毕竟女娃的脸蛋儿细嫩些,如此,混进队伍就不会太显眼。再说,上阵杀敌,都是刀尖子上卖命的活,哪个还会管你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北风吹沙,沙鼠逃蹿,马鸣蹄疾,大军扛旗列队而去。
贺方谷,荻人围帐布兵。
远处的草滩上,牧羊人嗷嗷欢叫。
荻人帐中,一个满面金毛的王爷正捏着胡刀,刮下一根乳羊腿,放在一个陶盘中端上桌案,一群毛发蓬松的荻人围在在跟前道贺:“乌特王,这次南下,我们西荻又多了块肥美的草场,上报可汗,定会重重犒赏。”
乌特王抓了一把小辫须,哈哈大笑,唾沫斜飞,“我们西荻兵强马壮,南下势在必得,就南边那个软弱皇帝,又有何惧?再言,豫国虎视眈眈,他估计还在担心东边豫人突袭,没工夫顾到我们。”
簇团的荻人手抓羊排,呲嘴笑道:“乌特王英明,不愧是相师门下,洞悉时局,针针见血。”
“报!”一个手持弯刀的荻兵传报,脸露震惊。
“慌个球!”
乌特王起身一脚踹倒那个荻兵。
“说,何事!”
“渭兵打过来了,杀到了谷口。”
乌特王斜瞪,咧起胡须骂道:“就渭国那群软蛋,还敢前来送死,拿刀,上马,削了孙儿狗头再说。”
他刚迈出一步,转身吼道:“炭火别弄灭了,回来继续烤乳羊吃!”
“诺,乌特王!”帐内的仆人继续夹了木炭添在铁架下。
正参领薛陵,右都尉胡广勒马立在军前,身后尘土渐渐飘落。
乌特王扛刀在肩,单手勒着马缰。
“对面的孙儿们,快快下马磕头,免你们一死,赏个薅羊毛的活儿做做。”
荻人众甲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