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北方霸主,晋国实控的北方边境线相当恐怖,整个河套地区的北部,都是晋国断断续续的长城,而在最北方的黄河一头,修筑了一个要塞,叫做“北河高阙塞”。
在晋国国内直接以“高阙塞”称呼,新增将佐各一人。
每年,就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高阙塞”,都要给赵氏带来不菲的收益,仅仅是走私盐巴交换牛羊牲口,就足够让赵氏在晋国北地立足。
断断续续的长城,卡着星星点点的盐池,蛮子们如果遭遇食盐危机,一时间又不想通过走私贸易来交换,大概率就是铤而走险,打算抢一把就跑。
然而这些断断续续的长城之间,就是严格计算好的里程,一人双马的脚程,只能让蛮子们在某些地区抢劫某些盐池。
其中有些盐池,就是有毒的,并非是正常的食盐。
防守反击,只要不是针对粮食生产的破坏,往往都是放任蛮子们抢个爽,放空十天到半个月左右,就足够晋国一个卿族完成精锐部队的集结。
关门打狗也好,开门揖盗也罢,总之,一盘散沙的蛮子,完全不是成建制赵氏精锐的对手。
“乌鳢。”
“属下在!”
“胥氏、魏氏两族封邑你既然去过,那么,这次让你去做一笔生意。”
“是!”
“去两族封邑收购粮草、马匹,顺道打听胥飞、魏羽两人家中还有什么亲人。这些亲人,又跟谁有什么仇怨。如果有,挑拨一下。”
“……”
听老板这么一说,乌鳢就感觉很脏的样子。
不,不是很脏,这他妈就是脏活儿啊。
一脸懵逼的乌鳢寻思着,怎么自己和贾贵不一样啊。
“再给你‘郢爰’一百,若是两家穷困,就各自留上五十‘郢爰’。”
咕。
乌鳢吞了一口口水,神色有些紧张,小声地问了一声:“不、不知上将军,有……有何深意?”
“深意?深意个屁啊,就是让你看准机会,栽赃这两个家伙。”
“……”
太过直白,以至于让乌鳢整个人都发毛。
“怎么?有问题?”
“不不不不不……属下必定不辱使命!”
“要是你造谣传谣就能搞定呢,这‘郢爰’就归你了,胥飞、魏羽二人举家搬迁,我照单全收。”
“是!”
“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勾结楚人,藏机密于身?”
“噢……很有想象力嘛。”
李专员顿时大喜,这条“黑鱼”,还真是有点门道的,也难怪当初跟贾贵一样是挑粪工人,但贾贵全靠抱上了他这条金大腿才翻身。
乌鳢就不一样了,他白手起家啊,纯粹是个人能力。
这种人,在这个时代,要是心地善良秉性纯良,怎么可能在驻马城混成土老板?
必须心黑脸皮厚,而且良知早就喂狗。
简单来说,就是最底层的人渣。
这种家伙,对同样底层的苦命人来说,最是恶劣,最是巴不得他去死。
但是,李解这种上位者,就根本不用把他们当人看。
他们连做一条养不熟的狼……都没资格。
天然的狗。
可以凶,可以恶,可以乖乖顺顺,全看主人的意愿。
“打听清楚二人家中状况,随后见机行事,只要办事得力,李某从不吝惜赏赐。”
“是!”
这一点,乌鳢深有感触。
他现在,可是有编制的人,是真的有编制,拿月俸的。
而且在淮中城,还有自己的物业,田舍可能差了一些,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怎么看都比当年的驻马城老乡们强了三条街。
“去吧。”
“是!”
乌鳢告辞的时候,整个人红光满面,只觉得这人生,瞬间就到达巅峰。
正美滋滋呢,廊下突然来了一阵北风,冬天的寒风,刮在脸上,似乎还有一点点煤炉燃烧时候的刺鼻味。
乌鳢瞬间就清醒了。
这他妈……是一个坑。
天坑!
“胥……胥氏!”
“魏……魏氏!”
如遭雷击的乌鳢,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要搞的两个人,是晋国卿族子弟。
这种难度系数,大到逆天!
要是在他国,其实都还有戏,偏偏是晋国,他这种商人,只怕进了晋国,连给卿族看门的称兄道弟,都没资格。
人压根不鸟你,你谁啊,是哪个裤裆没挡住,把你给露出来了?
魏氏给李解面子,那是因为魏氏有求于李解,连魏操这个话事人,都得利用国际压力来倒逼国内,毕竟,现在魏氏在国内的处境,相当的困难。
可李解是李解,他乌鳢又是个什么东西?
一条黑鱼。
又是一道寒风吹来,暗香浮动,似是梅花。
乌鳢额头上全是汗水,整个人紧张得都快迈不动步子,他感觉自己这次入晋,搞不好就是人生的最后旅途。
胥氏、魏氏,那是他能够随随便便招惹的吗?
怪只怪,老板说得太轻巧,把他带到沟里去了。
有心回头跟老板说这活儿我干不了,可一想到老板发飙的样子……
嗯,晋国虽然是龙潭虎穴,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说不定苟一下,就能苟出来呢?
但是惹毛了老板,老板是真会杀人,而且是二话不说就开杀,杀的时候,还跟变态似的在那里嘻嘻哈哈。
“唉……”
一声长叹,乌鳢噙着眼泪,艰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