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药膏已干透了,干涸出一道道的裂痕,落葵茶足饭饱,掩口打了个哈欠,双眼迷离困倦极了,她眯着眼钻进房内,一头倒到床榻上踢开绣鞋,再不肯离开床榻半步了。
苏子真是十足十操心的命,一瞬儿打了水,哄着昏昏欲睡的她松了发髻卸了钗环,起身净面卸妆,一瞬儿又担心山中阴冷,怕她着了寒气,翻了厚棉被出来给她盖上,直到她睡的深沉安稳,他才神情倦怠的回屋安歇。
空青一时感慨万千,算下来落葵是苏子一手养大的,这是正经的长兄如父,看苏子的做派,也的确是养育精心护佑良多,他陡然失笑,苏子虽牙尖嘴利,嬉笑怒骂不留情面,但他照顾起人来,实在是妥帖温和,事事周全。若他有了心尖儿上的姑娘,只怕会将那姑娘照顾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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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位于山腹深处,看不到日头明月星子,辨不清白日黑夜,唯有紫铜香炉上轻烟袅袅,打着旋升到虚空之中,只听得更漏声声,声声催人,愈噪复静。
坎字房中,空青揣着满腹心事,难以入睡,此地着实诡异,修建的极有章法也便罢了,就连房舍亦是依着八卦而建,方位分毫不错。他一抬手,一道青芒笼罩住整间屋舍,又掐了个诀,觉得万无一失,不会有人听到甚么不该听的,这才坐在桌前饮了一盏茶,整了整衣袖,长吁了口气,头也不回的轻声一笑:“三哥,莫要再装了,起来罢。”
这屋里极静,静的每一丝低微人语都如同惊雷,文元猛然睁开双眸,哼哼唧唧的起身,揉着腰眼儿长吁短叹道:“哎哟我的老腰诶,都快躺断了,都快憋成个哑巴了,总算是不必再装死了,这装死真不是人干的活儿,着实辛苦。”
空青抬手,凭空度过去只剥胎白瓷杯盏,不怀好意的一笑:“你整日里躺着,有甚么辛苦的。”
文元一饮而尽:“你去躺躺试试,保管你连半日也忍不了。”他一个闪身,坐在了空青对面,抬手捶了他一下,笑骂了一句:“老六,你个重色轻兄的,为了讨好美人,欠美人儿个人情,竟逼你的亲哥哥去受牢狱之灾,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空青给他续了盏茶,愤愤不平道:“那还不是怨你做事出了纰漏,早早的将苍龙世家的人都召了回去,令她生了疑,若非如此,我还不愿费这些心思呢,你瞧瞧,平白多长了好些白发。”
“老六,你可真是过河拆桥的翘楚。”文元晃了晃杯盏里凝碧茶水,摇头苦笑:“她从前缺心眼儿缺的厉害,我如何会想到,她如今竟像一只筛子,浑身上下全是心眼儿,老六,你还是再好好探一探她的真身,莫不是一只筛子成了精。”
空青捧了盏热气腾腾的茶水,不喝也不放,只吁那杯盏上遥遥升腾的热气,凝神道:“今日破除结界时,我看的清楚,苏子修为之高,犹在我的意料之外,在我平生所见的人族中,唯有天一宗太上长老云轴子有此等惊天修为,可太上长老身负一半的精纯白泽妖血,又苦修了五六十年,有此等修为并不足为奇。而苏子不过三十几岁,又是血统纯正的人族,修为如此之高,显然有大能之士倾囊相授过的。据他所言,他的一身修为皆是落葵生父所授。”他微微一顿,见文元满脸发蒙,沉声续道:“三哥,你若不信,可与他拆几招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