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靠着红漆柱子,幽暗中看不太清他的神色,只有唇边一点橘色烟火亮眼得很。
姜棠一动不动地凝着他。
黑暗中,他再次开口,语声依旧不紧不慢:“天要回温了,靳三衣柜里还空荡荡的,你给他做两件新衣裳,说不定这事有转机。”
姜棠瞳孔刹那紧缩。
他不仅知道她去找靳三爷的事,连她白日里和扶翠说的话都知道。
他活在她的暗处。
就像阴暗角落中昼夜不停盯着你的眼睛,将你一举一动皆收入眼底,而你却不知他身在何处,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更甚至,这双眼睛的主人每晚还要来折磨你。
姜棠只觉得浑身发冷。
仿佛置身于冰窖,她惊恐地望着他,攥着棉被的手用力到颤抖,“你到底是谁……”
“我?”那人冷冷地嗤了声,狠狠抽了口烟,他似宣泄般,每个字咬得极重:“卑贱的下人。”
姜棠摇头,“我不信。”
事到如今他还在骗她,明知她已将这靳府下人调查了个遍。
见姜棠死抵着这个话题,他忽然低声笑了。
“谁说我只是靳府的下人了?”
姜棠惊诧地微张唇瓣,望着幽暗中模糊的他,心下升起一抹难以置信的猜测。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姜棠心中刹那翻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这、这……”
她不敢相信。
“是不是感觉生活无望了?强迫了你的,正是你自以为是救世主的手下。”黑暗里,他语声薄凉,丢了手中烟踩灭,大步朝床榻走来。
姜棠抓起棉被便往床榻最里面缩,浑身发颤,目光惊恐地看着他。
他身上在外沾染的寒气已散去,可他每靠近一步,姜棠仍能清晰地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彻骨寒意。
“你、你今天别碰我……”
男人的脚步刹那顿在榻前。
离得近了,姜棠便能趁着月光看清他的神色,他一双深不见底的幽眸比窗外的墨色穹空还要深沉。
但也只是顿了瞬间,他便重新动作,利落地脱掉微凉大衣,掀开被子上了榻。
只见他动作自然,毫不客气,仿佛夜深了和姜棠同床共枕是件理所当然的事,真当是姜棠的夫了。
姜棠阻止不了他,抱着一角棉被在角落瑟瑟发抖,防备地看着他。
他朝她伸出手,“过来。”
姜棠剧烈摇头。
他面色立即沾染一丝冰霜。
收回手枕在脑后,他靠着床头,双眼不悦地眯了眯,“你最好自己过来,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姜棠张口就想反驳,却……发现她无言可反驳,一时怔在那。
他趁她僵硬,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入怀中。
掌心紧贴住男人结实的胸膛,隔着层浅薄的布料,姜棠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本以为会冰凉入骨激得她打哆嗦,却不想是阵阵温暖,甚至有些烫的。
“怎么就不能碰了?”耳畔突然响起他低沉的声音。
姜棠下意识攥紧了手掌心,咬牙艰难开口:“我,那个要来了。”
她月事一向不准,四五十天才来一次,来之前定要先疼上一两天,白天去壹号公馆时她便感觉出小腹隐隐不对劲,算算日子差不多刚好。
郎中曾说她这体质是天生的,日后难以受孕,为此她沮丧过好一阵。
可如今她倒是庆幸这破身子了。
然而话音落下后,姜棠便感觉他身体逐渐僵住,呼吸也隐约加促粗重,并非动情,而是……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