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将将落山之时,杨婧回到了刘家。
一进门,入眼便是刘子胜和刘芊芊在亭中相依而坐,有说有笑的画面。
沈耀是个心思敏捷的,见杨婧多停了一会儿,便也学着抬眼看去。
一男一女言笑晏晏,男的俊女的美,很是般配。
春浓一看,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两人暴打一顿,“小姐你别看!那儿有一对狗-男女!”
杨婧转过脸,强压下心中的怨愤,绕过花园从石子路回了自己的偏院。
到门口时,被刘管事拦下。
“表小姐,今夜老太太有重要的事要宣布,命大家前往前厅用膳。”
“我知道了,有劳杨管事跑一趟了。”她拱拱手,杨管事却是将头扭向一旁,甩袖就走。
沈耀皱了皱眉,“原来你说的是真的。”
他一开口,她便立刻懂了。
“是啊。”虚叹了一口气,推门而入。“春浓,你去备件新衣,再准备些热水,让小昭好好洗个澡。”
“知道啦,小姐。”春浓不情不愿地应下。
“听你丫鬟的意思,你喜欢亭中那男子?”
沈耀大步往圆桌旁一坐,抬起茶壶就往口中灌了一大口。
杨婧也挨着坐下,顺便交代道:“他只是我表哥,对了,晚上我们恐怕是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你自己在房中将就些,这小偏院中一般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你大可当做自己家一样自在,出门往左那间屋子便是你的。”
“恩。”
“还有,明日我得出一趟远门。”说到这,她想了想,“你跟我一起吧。”
“去哪儿?”沈耀挑眉问。
“去淮阴县。”
“那不是刚闹大旱吗?你去那儿干嘛?”沈耀一副吊儿郎当的口吻问,实则却用眼盯紧了她的一举一动。
杨婧起身走到衣柜前,打算挑一件战袍应付今晚的晚宴,闻言偏过头来,将脸上诧异的神情压了压,“去那儿捞点钱。”
沈耀皱了皱眉,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坦诚,便也不再问了,乖乖洗澡去了。
既然她都没有询问自己知道的原因,他又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
没多时,前院来了个丫鬟催促。
杨婧换了一身素白的束腰锦衣,两袖有些破败,头上也随意挽了个发髻,未带一饰的出门了。
春浓跟在她的身后,小脸绷得紧紧的。
“老太太,来了。”不知是谁出声说了一句,围桌团坐的刘家人,老老少少都回过了头来。
今日刘家的人来得很齐。
满满坐了一大桌,正神色各异的打量着门外的杨婧。
“表妹,坐这里吧。”刘子胜拍了拍身旁的圆凳,示意她过去。
她默不作声走了过去,将春浓留在门外。
“人都齐了,上菜吧。”坐在北上座的刘氏对着身边的丫鬟道,丫鬟下去传菜了,她接着说:“今儿个把大家伙叫来,是想要商量一件大事。”
“母亲,什么大事值得您如此兴师动众的把我们都叫来?”说话的是刘氏的小儿子,杨婧的小舅舅刘长春。
“是啊母亲,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刘氏的大女儿刘长兰也附和道。
刘氏布满皱褶的脸沉了沉,呵斥道:“急什么!”
刘长春和刘长兰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敢再出气。
刘氏在刘家的地位不容置喙,可也正是因为常年掌权,使得刘家上上下下人心分散,早已不和。
若不是因为刘氏手段了得,且多次明令镇压,刘家在柳州的店铺恐怕早已被刘氏姐弟几人分割完了。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凝滞。
谁也不敢多开口一句。
直到刘氏唤到了杨婧,“阿婧,我让你带的婚书你可带来了?”
杨婧一怔,没有想到刘氏会和她来这么一手。
遂直起头来,回道:“没有。”
“没有?”刘氏提声呵斥,“你这是不把老太太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杨婧推开圆凳,站起身来,“阿婧不敢。”
“不敢?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瞧瞧你到柳州这一年来都做了些什么好事?你可知外面的人都把我刘家传成什么样了!”刘氏言辞凄厉,在场人均是露出了一副看戏的面孔,谁也不敢出来替她说个话。
唯有刘长春咳嗽了几声,劝道:“母亲,怒大伤身,阿婧还小,姐姐又走得早,您老别和她一般计较。”
“起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刘氏的牛脾气一上来,刘家在场的谁也拦不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杨婧的处罚,谁知下一句,刘氏话锋一转。
“我且问你,江家退婚的事现已闹得满城风雨,你欲何为!”
众人了然,原来是为了江家退婚的事把人都叫来。
杨婧眼帘微垂,身上的白衣在众人华服加身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声音轻微,带了些哽咽道:“江家欺我杨婧孤女无势,竟出尔反尔,乱生流言毁我闺誉,祖母放心,阿婧定会亲自上门讨要一个说法。”
原来,刘氏大张旗鼓的将人都叫齐了,是想让借她的口将这番话传出去,好让刘家彻底的与此事脱离关系。
到时候外人说起,也只会说是杨家教女无方,与他们刘家有何关系?
这就是刘氏想要的结局。
结合前世,她们应当很快便会将她送走。
就在一屋子人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时,杨婧的姨母刘长兰开了口,“江家这些年确实得了势,若不是证据确凿,阿婧还是不要乱生事端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