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榆雁听了,放下手里的包,又坐了回去:“你说什么?”
相处几天,大家都熟悉了,霍朗也拉了把椅子过来,吊儿郎当地趴在椅背上:“阿执和于雯啊。你为什么故意给阿执捣乱?”
凌榆雁没有计较霍朗的用词,神情冷静:“他俩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霍朗大为不满,明明都缺心眼,再合适不过了!
“家庭背景、成长环境、受教育程度,都不合适。”
霍朗呆了呆,随后不可思议道:“这都什么年代了,凌总,你还讲门当户对呢?”
“门当户对有什么不好?”凌榆雁反问:“成长环境差别太大,两个人三观很难合拍,感情深的时候也许都不计较,可时间长了,总会有矛盾。再说了,就是秦执中有意思,于雯看上他了?”
霍朗被问得一噎,半晌才道:“现在是没有,不过只要阿执再努努力,总能开花结果的嘛。俗话不是说了,日久生情。两个人接触的时间那么多,总是有机会的。”
“没有机会。”凌榆雁铁口直断。
霍朗不服气:“凌总你是对阿执有偏见!于雯是好,阿执也不差啊,不就是黑了点嘛,你这么看不上他?”
凌榆雁“噗哧”笑出声,也靠到了椅背上,整个人放松下来,双手支在一起:“于雯的父母已经为她规划好了以后要走的路,她来贸易部就是镀镀金,最迟明年底,就要调到海外分行了。到时候她的父母也会出去,全家移民。”
啊?霍朗被这句话冲击到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怪不得于雯那么嚣张,当着同事的面都敢随便评价顶头上司,原来是背景深厚,根本不怕得罪人啊。反倒是自己,瞎操什么心!
便有些愤愤然:“华信是怎么回事?净招些关系户进来!”
凌榆雁莞尔:“银行需要稳定的大客户,客户又想帮子女找份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工作,双赢而已。”
好像是很有道理。霍朗找不到话来反驳,不由得有些同情秦执中,看来他是真没戏了。可刚同情了两秒钟,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凌榆雁是不是使唤他使唤的太顺手了?
“凌总,我怎么觉得你总是给我挖坑呢?上次是安嘉,你让我去挡枪,这次是于雯,又是我垫背。”想到在零售部的遭遇,再想到秦执中那幽怨的眼神,霍朗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怜,简直有些声泪俱下起来。
凌榆雁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嘴角弯弯的:“你是实习生,一年后就要回总行了,让你送于雯,谁也不会多想。”
实习生,实习生,这个身份搁别人那还能得两眼高看,搁凌榆雁这儿,整个就是个背锅侠。霍朗无奈地探口气,背就背吧:“行吧,不过咱行里还有谁是自带背景的,凌总你和我说一说,以后我就绕着他们走。”
凌榆雁笑而不语,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走吧,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接下来,霍朗既然已经知道了于雯的情况,自然不会再撺掇秦执中。可这事儿是他挑起来的,每每看见秦执中情绪低落,神情哀怨,又不忍心撒手不管。只能一边暗骂自己没事找事,一边想办法让秦执中断了对于雯的念想。
只是还不到霍朗想出什么好主意,外汇局的检查组就进驻华信了。
这次检查是大事,也是麻烦事,于是检查组进驻的第一天,曾念普带着贸易部所有的管理层和外汇局的检查人员开了个热情洋溢、欢乐祥和的碰头会后,就躲得不见踪影,只吩咐说莫子斐和外汇局的人熟悉,让他在一旁协助凌榆雁。
可是曾念普离开后,莫子斐也声称台州有个大客户要接洽,在办公室里拿了两个文件夹,就“出差”去了。
凌榆雁无所谓,反正她也从来没有指望过这两个人。分管了那么多年的融资,外汇局的人也是认识一些的,而且相处的还不错。况且针对这次检查,她老早就布置下了,那么多天的班可不是白加的,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只是个人分拆购汇的问题一定会被查出来,到底该怎么办,目前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检查组一共来了六个人,凌榆雁让人把会议室整理了一下给他们用。检查组一进驻,整个贸易部的氛围都紧张起来,大家走路都放轻了脚步,说话更是几乎耳语,生怕被检查组听见什么,又让交材料,或者被约谈。
第一天,凌榆雁一直陪着检查组进行现场访谈,把合规、融资、单证、交易几个业务组的人谈了个遍。从第二天,检查组就开始具体地抽查业务档案。由于原始档案都存放在市区各个支行,所有被抽查到的支行都要派人拿着档案过来。
第二天早上,凌榆雁先去见了赵醒,把检查组的情况汇报了一下。再踏进贸易部所在的九楼,第一眼就看见会议室门口聚了一大堆的支行客户经理。她去打了个招呼,就皱着眉把秦执中叫了来:“支行的人来了这么多,你怎么不安排一个房间让大家等着?就这么聚在一起,闹哄哄的,跟菜市场一样!”
凌榆雁自打接手合规,还没有这样冷着脸教训过人。秦执中擦着脸上的汗,唯唯诺诺:“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而且以前检查,都是人来了交了材料就走了,检查组也没有像今天这样,都让等着,随时会叫进去问问题。”
“这次检查和以往不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今天要抽调的档案明细,昨天晚上下班前就给你了,你难道看不出来要来多少个支行,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