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湖面吹过,空气中带着蚀骨的寒气,一夜忙碌,浅灰色云层自西边天际线分开,太阳磅礴的跃入空中。
因为有琮记货船的加入调运,小安山部众疏散高效而快捷。
化整为零,小安山区域巡检司所设置巡检点又尚未接收到戒严盘查的信息,所有撤出的小安山人员顺风顺利活动向外围。
一百多名善后的小安山成员依旧活动在山寨中,物资钱财还需要白日转运,更重要的是不能暴露贾英,所以小安山要制造出有人员出入的假象。
小安山四面环水,寨中人人都是潜水的好手,留下来的皆是浪里白条似的人物,凭借周边绵延不绝的芦苇荡,哪怕朝廷军队围剿,脱身已然不难。
彤云烧红了天空,水泊似燃了起来,往日清晨的操练声也彻底的沉寂,山脚开发的水田区域没有了人迹。
莫胭长身而立,衣冠似雪,有风来袭,又像乘风归去的仙子。
感概万千,数年前脱离善友会,先是自己同四门寨牵扯上了关系,如今因为自己,小安山也要迁移向四门寨所在努鲁儿虎山,一个轮回,难道冥冥之中都是天定。
韦重锋走了过来。
“想什么呢?”
莫胭对韦重锋很有感情,自己在善友会的时候韦重锋还没有闯出名号来,翩翩少年。吴兆学、自己,甚至是王贤都传授过技艺。间隔数年,如今的韦重锋则已经是鼎鼎大名的长生枪。
看着韦重锋手中映着日光像炭火一样的镔铁长枪,莫胭说道:“建议是我提出的,小安山北迁,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韦重锋凝视莫胭,遂即有笑意在轮廓分明的五官绽开,一字一句说道:“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聚首、离散、消亡哪有什么规则可言,这天下的规则早就被破坏,当年烈帝起兵,就是为了建立新的规则,可惜失败了。蒙古人侵边,女真人试图南下建立新的规则,让汉人臣服在蛮夷脚下,汉人的规则怎么能让蛮夷来制定。你游走四方明白很多道理,我在小安山也悟出什么是道,枪技适才有突飞猛进的提升。其实我是想到北方去的,小安山多大?同周边山匪为了一倾水田,一座山头打打杀杀意义又何在;想着和四门寨一样去杀女真人,从女真、蒙古人手中抢地盘,那才叫壮哉,那才叫汉家男子,顶天立地”
说话的时候韦重锋手腕一抖,长枪在冰冷的空气中发出‘嗡’的一声颤鸣。
“我会枪挑女真巴图鲁给你看”
莫胭也笑了起来。
“比试比试,谁先能拿下一名巴图鲁”
“好!”韦重锋笑道,单手举枪,长生枪直刺苍穹。
长生枪直指天地,高丽方向女真大军也撕开了一片天,多尔衮、阿敏、岳托大军包围高丽都城的时候信息也最终从皮岛毛文龙之手传送到京城顺天府。
大明宫城内朱由校感觉天塌陷了一角。
大殿内已经聚集了宰辅施凤来、张瑞图、李国等人及其工部尚书吴淳夫、太常卿倪文焕、都御史李夔龙诸多大明朝廷文武重臣。
交谈声四起,群体当中也各有派系,或对熹宗忠心耿耿,刚正不阿,独立独行。或依靠在魏忠贤组建的庞大团体当中,更或者背后站脚的是南方世家门阀集团。
接收到女真大军逼迫向高丽都城的消息,利益不同各有依附的文武大臣各个神情严肃。此时的大明朝堂之上面对女真、蒙古举兵,意见不同争论不休则为常态。议和、主动出击、防御消耗等各种方案都会被提及,但却没有消极示弱的心态。
面对外患,大致方向不管是张瑞图等精忠之辈还是投靠魏忠贤的吴淳夫、崔呈秀等人都是相同。
唯一的区别也就是良策和昏招的差异。
女真出兵围攻向高丽都城,都意识到要出大事,眉态间自见焦虑。
穿过曲折回环的宫殿走廊,朱由校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人坐在床榻边缘目瞪口呆。
“女真大军围攻向高丽都城”
“千真万确!”王体乾说道
回神的时候朱由校一脸懊悔。
“信王说的对,信王说的对呀,女真狼子野心,会出兵高丽,悔不该没有听从信王谏言”
捶胸顿足,后悔莫及!
稍后的时间,朱由校直奔大殿。
信息也在同一时刻自宫城传送向京城一隅的宅院。
房间内烧着炭火,温暖如春,魏忠贤坐在宽大的木椅中,姿态方正,面色阴骘,居下的座椅中是许显纯、杨衰、周应秋。
“皇上说悔不该听信信王之言?”魏忠贤问。
“是的”报送信息的太监毕恭毕敬回复。
魏忠贤摆手,太监退出,有管事赠予银两,太监欢天喜地离去。
时季入冬,信王赈灾全面拉开大幕,秦园、琮记在文无忌、宋秦歌调度下高效运转,京城顺天府内魏忠贤独处的宅院也在不断的接收发送着各种信息。
信息来自锦衣卫、东厂及其朝廷其他机构,宅园内魏忠贤不断的决策部署。
对于赈灾过程中信王所能遭遇的各种问题和及其流程内的猫腻,魏忠贤比信王,甚至是文无忌、宋秦歌还要清楚。
诸如各地粮市价格的变动,信王借粮,常家村事件等魏忠贤都是了如指掌。
信王赈灾还没有真正意义的触及到世家门阀利益,也没有杀伐果断的处决截留赈灾粮的小官小吏,双方都处在一个彼此试探的层面,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