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具龙苦笑道:“别提了,我本来想靠着自己念过几年书,在这里教教孩童,却不成想现在连蒙童都留不住,天厌之人,该是你怕沾上这晦气。”
范凌云听这话里的幽怨,随口问着怎么回事,在他想来,怕是山西总督府那边有人在故意刁难。
陈具龙叹气说道:“现今这山西一省也像山东一样,开始广办学校,算学、格致、天文地理,从孩童都要教起。邻人不愿再让孩童在我这里启蒙,都转到了附近的总督府办的学校里。”
范凌云闻言疑惑的说道:“这教化人心之举,不是应该各地官府主持的吗?山西总督府为何插手此事!呃……陈兄,有何不妥?”
见着陈具龙愣,范凌云赶紧询问了一下。
陈具龙摇头,说道:“山西总督府办的这些学校和蒙学、县学不同,教授的都是实用之学,学成毕业之后,也不用参加科举,而是由山西总督府下属的各处产业接收做工。所以,这些学校也不能说明什么,也不算山西总督府插手人心教化之事。”
这说的也是陈具龙自己的心事,遇着了熟人,也就打开了话匣子,径直道来。
原来陈具龙虽然不是什么儒生,但也读过几年书,可只精儒学,周边邻人都觉得,如今在山西这里,从小多学东西更好,不能光念四书五经,在山西总督府办的学校里读书,不但可以涨学问,而且还可以解决生计问题,所以都把孩童转送他处,这陈具龙的日子顿时就难过了。
当然,现在刘君韬在山西一省广建学校,各处都缺教书的先生,所以总督府民部教化司的人也来找过陈具龙,希望他进大同镇城里的学校教书。
可只要入学校当先生,那算是刘君韬的下属,陈具龙原本可是京城北镇抚司的千户,虽然官职并不高,但身为锦衣卫,心中还是有傲气的,自然不愿意给刘君韬当教书先生。
这个广建学校的话题正涉及到山西一省的文治,范凌云有了兴趣,继续追问下去,不多时,就对山西学校之事有了大致了解。
稍稍一品,范凌云心中便无比震慑,那刘君韬竟是在文治上如此下力!
先说学校,刘君韬按照山东的模式,在山西各地广办学校。
学童六岁启蒙,目标是认字和寻常读写,除了新版三百千、弟子规,同时还教一些粗浅的算学、格致、天文地理,甚至还有天策军的伤残老兵训什么队列拳法,分作三年,年年升科。
小学则是经制六年,四书五经要读,算学也要学得更精深,格致也分作了物理、化衍和生识,而且还要学大明律。
陈具龙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堆书:“蒙学和小学所用之书,都是国子监所定,这些没什么问题,而那些格物之学所用之书,我也找来细细看过,只能说……”
结论似乎很难接受,但本着良心,陈具龙又不愿颠倒黑白,最终勉强道:“若此教化大成,山西、山东虽不敢说人人圣贤,却也绝少愚人。几年学下来,不仅有了立身之德,也多少懂了些处世之道。”
听到这里,范凌云也是频频点头,对此事有了深刻的认识,范凌云就继续问这学校的情况。
听说山西现在每县都有至少十所蒙学、几所小学,在大同和太原府城,还有更高一级的学校,在校学童至少十几万人,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