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木繁树将茶杯轻轻置在桌上,道:“够了。”
贝瀛不吃葡萄了,捞一杯茶喝,“打个比方而已,大人何必当真。呵呵,心眼忒小的。”
木繁树看一眼他手里的茶杯,彻底无语了。
他喝的,是她的茶。
这样的品行教养,他怎么会是那个他。
完全变了。
传闻中的连天雪墟小公子连天瀛,自幼温雅识礼,甚有君子之寂寂情态,绝不是眼前这个样子。
“我走了。”
“喂,课还没结束呢大人!我……哎呦!”
木繁树已走下凉亭,本不想理他,然而,身旁忽然一阵疾风过,正是贝瀛捂着肚子弯腰驼背似虾米的跑过,“大人你不厚道!不就喝你口茶水么,至于么,至于赶尽杀绝在茶里下毒害我么!……”
木繁树:“……我没……”
木繁树不解释了。
她想起三天前的那顿午膳,期间,她本来还一直提防着草绘在饭菜里做什么手脚,然而最终风平浪静,直至今日。
木繁树摇头笑了笑,三日后药性方才发作,这个绘绘,当真越来越有本事了。可惜她也爱莫能助,仙草一类本归草绘掌控,更何况草蛊。
“啊,是夫人!”
石径尽头,贝瀛一声惊呼,险些与迎亭而立的那名女子碰个正着。那女子柳眉细目,面容姣好,气质却略显沉郁,柔声道:“这么慌张干什么?瞧你一头的汗。”说着,举帕为他拭汗,动作神情都十分亲密。
贝瀛也不躲避,坦然受之,竟还腆脸笑着。不过也只是须臾,腹部突然一串空响,他再坚持不住,别也不告了,飞腿掠径而去。
直至贝瀛消失不见,那女子才回身朝木繁树望来,浅浅一眼,颔首致礼,木繁树亦微笑还礼,随之那女子转身离开了。
“呸,不要脸!”
“媳妇儿,她是我娘,也是你未来的婆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
“我说的是贝瀛,不是你娘。吃软饭攀高枝靠女人,他果然是堆扶不上墙的烂泥。你说你娘也是,长得挺好看的,又年轻又有权,干什么非要和这种人渣搅和在一起?溪儿,改天替我劝劝你娘,林子大了好树也多了去了,千万别想不开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啊。”
“我娘才不会寻死,媳妇你不要乱说,……”
“是你不要乱叫才对。”
树后的一大一小齐齐一惊,抬头,正看见不知何时过来的木繁树居高临下的笑望着他们。
草绘不自觉吞了吞口水,缓缓直起了身,道:“二,二姐。”
华溪儿宽心道:“媳妇儿你怕她作甚?你看木神大人笑容可掬温柔可亲的,哪有你形容的那么可怕了?……”
草绘一把揉乱他的头发,“闭嘴!”
华溪儿立刻闭了嘴,还生怕漏气,又用两只小手紧紧捂上。
木繁树的双手交叠在腹部,十分娴静优雅的样子:“绘绘,有一件事我想……”
草绘忙道:“是贝瀛的肚子么?好说好说,二姐,我马上把解药给你!”
华溪儿一旁气道:“媳妇儿你撒谎!你明明向我保证过的,要让那个渣令师只吃不拉三天,再只拉不吃三天,……”
草绘一把捂住他的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转脸冲木繁树笑嘻嘻,“二姐,……”
“与此事无关,”木繁树道,“是烟袖草,上次去雾魇沼泽我带回一些种子,一直在药君府搁着,绘绘,你马上回天界,试试种哪里可以存活。”
草绘眨巴眨巴眼睛,不可置信道:“就这事?”
木繁树:“不然呢?”
“……哦,这事好啊。”草绘立刻又是一副心宽地大的笑脸模样了,“嘻嘻,二姐你放心,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哈。”
木繁树点头微笑,“我送你。”簪画光圈,千里瞬移,人一推,圈一关,草绘就不见了。
华溪儿登时傻了眼,半晌,才抓两把虚空喊了声:“媳妇儿?”
木繁树一盆冷水泼下来:“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撒谎!!”
“我没有。她真的不会回来了。还有,她不是你……媳妇儿。你们不合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还小,她……”
“渣令师比你也小,你不是照样缠着他不放!”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赖在华越邈不走?”
“我没有。”
“没有没有,你就只知道说‘没有’!那我问你,人人都知道渣令师很渣,你讨不讨厌他?”
“……”
“你来华越邈授课,是不是因为他?”
“……”
“他三番两次偷你东西,你可怨恨他?”
“小孩子家家的,哪来这么多无聊问题?”
“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好,回答也行。都不是。我没有缠着他,来这里授课也不是因为他,他偷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