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一怔。
贝瀛却忽然大笑起来,方才的可怜兮兮不知所措顿时消失无踪:“玩笑而已,你也当真信么。不过你实在没必要可怜我,本令师仙品低劣做仙做事毫无底线,何时在这些废物面前吃亏过?放心好了,纵使不依靠法力法器,我定然也会安然于世,绝不让他们得意一分。”
“是么。”苏洛看着他浑身紫红的疮,眉间疮上的刀伤,和满脸鼻血痕迹,渐生一脸怪异,“好吧。”软刀一挽,利利落落缠回了腰间。“我在这儿等儀乐。你呢?”
贝瀛看一眼昏死的蛮净,“我留下来陪你,哪儿也不去。”
苏洛笑道:“其实不必。蛮净与你相斗受伤,与我半点关系也无,你若留下,才真正会连累我,所以还是走吧。”
“我不走。”贝瀛舒舒服服躺在一块大青石上假寐,“卷珠洲哪里都不安全,跟你在一起反倒安心,左右你都要住几日的不是,干脆我们拼个三人行,我跟你们混几日。”
“……你倒实诚。”
“赶我走,你不也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哪个意思?”
苏洛将身子靠在大青石上,语气随意:“我有办法送你出洲,你走是不走?”
“不走。”
“……”苏洛偏头看了他一眼,没说。
贝瀛则闭着眼睛笑:“你早料到我现在不会走,对吧?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蒙的吧?”
“……差不多。”
贝瀛总觉得,眼前人对自己颇有点坦诚相待知无不言的意思,甚至他回答问题前的那一默,都可以理解为再三考量深思熟虑。
“好吧,不说就不说。不过另有一件事,我需要你正面回答我。”贝瀛顿了顿,似在整理情绪,“进洲之前,你有没有见过木繁树?”
“见过。”这次,苏洛没有一丝沉默。
“她在哪儿?在做什么?”
“栖碧宫。处理一堆公文。”
“……哦。”
“……你和木神……”
“还是说说你和儀乐吧,”贝瀛打断他的问话,迅速转客为主,“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为了速成仙身的金莲子吗?”
苏洛微怔,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苦笑道:“很明显是吧?仙界一日,人界一年。我以凡胎ròu_tǐ居仙界已十日有余,如今衰老十年也在意料之中。”
“没有啊。你想多了。”
“真的吗?我真的没有显老?”苏洛的声音小有雀跃。
“嗯。因为你之前什么样我也不太记得。”
“……”
“有人来了。”
苏洛的身板陡然一僵。倒不是因为警觉来人,而是因为贝瀛忽然从身后双臂环住了他的腰……
“你……”
“洛洛,你方才不是真的想杀我,对吧?”
“……嗯。”洛洛,拥抱,柔言温语,仿若走火入魔,苏洛的回答一时有点情不自禁。
“你是为了保护我,对吧?”
“……嗯。”
“你在乎我的,对吧?”
“……嗯。”
“跟我在一起,我们再也不要……”
“澹台。”人未至,声先到,儀乐常年习乐练器,耳力极佳,距离九丈之外便将二人谈话悉数收入耳中,于是率先携一身冲天怒气飞身而至,一指指向苏洛,行为举止完全不复往日里的慵懒随性,浮夸得有点像戏子,“好你个澹台苏洛,我为了你与旁人辛苦周旋,你却在此处与情人私会,你对得起我吗!我要杀了你!”
说着,纤手一翻,举掌劈来!
那掌,却是向悠然躺在大石上的贝瀛劈来。
“儀乐。”毫无悬念,是苏洛挺身而出护在贝瀛身前,“不要胡闹,你听我解释。”
儀乐及时止掌,眼睛却忍得都红了:“解释?我都亲眼看见了,这还用解释!?”
贝瀛心底一阵无语。
儀乐和澹台苏洛的情人关系是为天帝所迫,他不是没有耳闻,可这对活宝“争风吃醋”的戏码是不是演得过分了些?毕竟传说中的儀乐是个只懂“文酒笙歌,笑里调弦”的懒仙,毕竟澹台苏洛是个缺少趣味、乏善可陈的凡人,怎么看,都是极不般配的一对。
而他前一刻故意和苏洛暧昧不清,也是抱着一种试探的态度。
试探苏洛的真实身份。
“没错没错,本神尊也亲眼看见啦。他搂着他的腰,他连连应允,还说什么‘跟我在一起’,两个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恩爱甜腻得要死。咦,话说贝左令你不是在我宫里吗,怎么在这儿?难道真是逃出来私会的?”紧随而来的妖娆生怕热闹不大不够看,可个劲儿的使风点火。
蛮赤紧随其后:“恩父你不要添乱。依我看,苏洛和贝瀛实在……很不可能。谁的眼光会这般差,看上他。”
众人心知蛮赤话里意思:眼光差的是苏洛,“他”指的是贝瀛。
“是他看上我了。”贝瀛冷不丁飘出一句。
苏洛的身子又是一僵:“……”
儀乐笑得咬牙切齿:“你呢?”
贝瀛依旧躺着不动,懒声道:“我当然是拼死反抗誓不相从啊,谁知他却急不可耐的把我推倒……”
“闭嘴!”此时的儀乐气急败坏得能一下子疯掉,“我问澹台,你插什么话!澹台你说,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苏洛:“儀乐,你……”
咳,儀乐你这戏是不是演过头了。
“啊!蛮二小子!?二小子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