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那个祸害。
恨那个美人。
可事发之后,那个美人却世间蒸发了一般,一丝踪迹也无。
砰。
她的肩头被人撞了一下。
这一下并不重,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个人与她同样的漫不经心,同样的触景生情而产生的情绪低落。
同是天涯可怜人。
她心中这么想着,轻飘飘回头一扫,也便是这一扫,她止了脚步。
美人。
虽然那是个男人,虽然他头戴黑纱斗笠,只是一道背影,然而,她就是可以肯定,他是一个不可多见的美人。
她恨美人,恨世间所有美人。
她喜欢虐美人。
“站住。”她道。
那头戴斗笠的男子却浑然不觉喊的是自己,依然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动,很慢。
“站住!”她索性几步追了上去,拦住他,“你撞疼我了,连句道歉也没有吗?”
纯粹是无理取闹了。
黑纱后无波无澜,声音也有些渗人的死寂:“……你说谁。”
冬琅头一抬,十分蛮横:“还能是谁?你啊!”
男人:“……哦。”
“哦什么哦。”冬琅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一看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更来气,“跟我道歉!”
男人:“抱歉。”
冬琅:“是道歉,不是抱歉。道歉你懂吗?要有诚意,要说‘对不起,我错了’,要磕头赔罪。”
男人:“……磕头?呵。”
“你呵什么?”不知怎的,对面这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邪气,令冬琅感觉很不舒服,她退后一步,指了指两人中间的那块地面,道,“磕吧。”
男人却理也不理她,抬步便走。
两人再度擦肩时,冬琅一个趁人不备,抬手掀了他的斗笠!
“啊!”
她叫了出来。
时光仿佛一瞬静止,原本围着看稀奇的,路过的,买东西的,卖东西的,楼上楼下的,脑中都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然后,是沸腾。
“哇,是美人哪!”
“天天天天天,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娘的,我/草!我要娶他!”
“阿岚公子,他是男人,你不要乱说!”
“男人怎么了?老子就为他断了,怎么了!”
“……”
“……”
被掀掉斗笠,被人群言语冒犯,他却依然微垂着长长的眼睫,脸上一片死寂。
是贝瀛。
今日的他,与洞房花烛时不同,与那日城门处的模样也不同,脸还是那张脸,可神情完全变了,黑衣,白面,无情,无绪,仿若白纸黑墨精心勾勒的死物一般,单调,无味,空洞,却浑然天成一种异样的美。
“抱歉。”
他说完这句,又要举步离开。
“果然是你。”冬琅心头的恨意如沉寂多年的巍巍火山,顷刻间喷薄,幻剑在手,一指贝瀛,“我找了你好久。拿命来!”
换了男装何如,即便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噗!
“阿岚公子!”
被唤作阿岚的少年,奋不顾身为贝瀛挡下了这一剑。
用身体。
血沫立刻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胸口更是一片湿漉漉的红。
贝瀛呆立原地,慌乱的人群中,他的脸上渐渐有了些情绪,是怒与不解:“你干什么?”
“干什么。”冬琅蓦地抽回宝剑,带得阿岚的身体向前一扑,喷出一滩鲜血,倒地。她残忍又痛快的笑着:“当然是杀你。”
贝瀛:“为何?”
“那你为何灭我王族!”喊出这一句,冬琅已失去理智,疯了般挥剑直刺贝瀛。
贝瀛偏身一躲,被剑刺穿右肩,顿时鲜血直流。
“公子!”
一声娇柔女音忽然自人群外凄厉传来,是姜北,但她法力低弱,根本来不及赶至跟前,却见冬琅手腕一沉,竟是要顺势而下活劈了贝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