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车轮已经滚滚向前,他们却依旧驻守在原地,高举着双臂,与历史的车轮对抗。他们是被时光遗忘的人,他们企图逆流而上,但注定会被冲得尸骨粉碎。
小六知道他们很傻,甚至觉得他们很可悲,但是又不得不对他们肃然起敬。
这一瞬,小六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上次他嬉笑着对相柳说,共工做的事很没有意义,相柳应该出卖共工,投诚黄帝时,相柳会勃然大怒。这世间,有些精神可以被打败,可以被摧毁,却永不可以被轻蔑嘲弄!
相柳慢步归来,苍凉哀伤的歌声依旧在他身后继续。
小六靠着门框,看着他白衣白发、纤尘不染地穿行在染血的夕阳中。
相柳站定在小六身前,冰冷的眉眼,带着几分讥嘲,却不知道是在讥嘲世人,还是讥嘲自己。
小六突然对他作揖鞠躬,“我为我上次说的话,向你道歉。”
相柳面无表情,进了屋子,淡淡说:“如果能尽快弄到药,至少让他们可以多活一段日子。他们是战士,即使要死,也应该死在黄帝的军队前。”
小六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开始真的希望璟能尽快拿到药。
两日后,相柳带小六离开了军营,去清水镇。
璟站在河边,看着并肩而立的相柳和小六乘着白雕疾驰而来。
小六跳下大雕,急切地问:“药到了?在哪里?”
璟看着相柳,说道:“将军要的药已全部齐全,在清水镇东柳街左边第四户的地窖里放着。将军自可派人去拿。”
相柳点了下头,大雕盘旋上升。
小六不想面对璟,只能仰头看相柳,目送着他渐渐地消失在云霄中。等相柳走了,小六依旧不知道该和璟说什么,只能继续看着天空,一副极度依依不舍的样子。
脖子都酸了,小六终于收回目光,笑眯眯地去看璟,他依旧穿着离开那日的粗麻布衣裳。
小六轻轻咳嗽了两声,“弄那些药麻烦吗?”
璟摇了下头。
小六问:“你什么时候离开清水镇。”
“不离开。”他凝视着小六的双眸中有温柔的星光。
小六歪着头笑起来,“那你的未婚妻要过来了?”
他垂下了眼眸,紧紧地抿着唇。
小六说:“我回去了。”从他身边走过,快步走进药田,也不知道踩死了几株药草。
小六深吸口气,用力推开院门,欢快地大叫:“我玟小六回来了!”
半夜里,小六睡得正香时,突然惊醒。
相柳站在他的榻旁,白衣白发,可是白发有点零乱,白衣有点污渍。
“你又受伤了?”
小六叹气,坐了起来,非常主动地把衣服领子往下拉了拉,相柳也没客气,拥住小六,低头在他脖子上吸血。
小六调笑,“你倒是幸运,有我这个包治百病的药库,可你的那些……”小六反应过来了,“你拿到药了吗?难道有人去伏击你?”
相柳抬起了头,“没有。涂山家有人泄露了藏药的地点。”
“不会是涂山璟。”
“我知道不是他。”
“那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该去问他!”
“知道是谁劫了药吗?”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和上次让我受伤的是同一拨人,但上次那拨人来得诡异,消失得也诡异,我怀疑山里有内奸,但一直没查出头绪。”
小六用手拍额头,简直想仰天长叹,“不用那么热闹吧!”
相柳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即看出异样,“难道你知道是谁?”
小六苦笑,“你先让我冷静冷静。”
相柳掐住他的脖子,“事关上千战士的性命,这不是你的寂寞游戏!”
小六伸出手,一边伸手指计时,一边思量,十下后,他做了决定:“是街头酒铺子的轩。”
相柳放开了他,转身就要走,小六牢牢地抓着他,“不能硬抢,他手下的人很多,而且他们应该和涂山氏的关系很深,如果真闹大了,涂山氏只会帮他们。”
相柳摔开了他,小六说:“我有办法能兵不血刃地抢回药。”
相柳停住脚步,回身。
小六跳下榻,一边穿外衣,一边说:“轩有个妹妹,叫阿念,轩十分精明,也十分在意这个妹妹,打轩的主意不容易,抓阿念却不难。用阿念去换药,我们拿回药,轩得回妹妹,大家也就不用打了。”
相柳思索了一瞬,说道:“可行。”
两人出了院子,小六说:“你去引开轩,我去捉阿念。”
“我的人手不多,只能给你四个。”
“你该不会把人都给我吧?我留两个就行了,你有伤,轩可不好对付。”
相柳不理他,跃上了毛球,有四个戴着面具的男子驾驭坐骑出现,相柳对他们下令:“在我没回来之前,一切听他命令。”
“是!”四人齐齐应诺,一个男子飞落,把小六拽上坐骑,又齐齐飞上了云霄。
相柳策毛球离去,小六叫:“九头妖怪,别死啊!”也不知道相柳有没有听到,雕和人很快就消失不见。
小六看身边的四人,面具遮去了他们面容,没有任何表情流露,只有一双坚定的眼眸,期待地看着他。
小六问他们:“你们熟悉周围的地形吗?”
“非常熟悉。”
小六边比边画地开始下令。
“明白了吗?”
“明白!”
“好,待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