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戛然而止。
“你,还好吧?”檀苡小心翼翼地问我。“哦,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个前尘往事罢了。”一觉醒来自觉神清气爽,我揉揉眉头,起身,“你这安魂香制的是越发好了,我竟不知自己何时睡了过去。”檀苡在外人眼里是位卓有成就的心理医生,但我知道,她最擅长的并非此道,而是制香。不同草药原料混合,可起到不同作用。其中,檀苡所制最佳者,乃是这林林总总的安魂香。当年多亏了檀苡,我才渐渐回归生活正轨。
“话说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余荼?”檀苡问我。“话说她最近好像要来这里做个什么报告,你们……”檀苡说不下去了。我自是知道她为何说不下去。
余荼?还真是位好久不见的故人。
话说当年我失魂落魄地回到q市,正是心口伤疤慢慢痊愈的时候,不愿理会一切是非。某日,檀苡来找过我,一进门便火急火燎地催我看看新闻。本来打算一直与世隔绝下去的我禁不住檀苡在耳边的碎碎念,只得打开电脑。
“唔,我那个研究发表了。”我顿了一顿,“还获奖了?”我漫不经心地说到。“我的小祖宗啊,您能不能仔细看看,那文章发的是c刊啊,那奖获的是el奖啊,那获奖的,是……是余荼不是你啊!”“无所谓了,”我顺手安抚了一下炸了毛的檀苡,“反正我回不去了。”
其实,从我决定会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注定这个结局。彼时我一心因为乔洵的事情万念俱灰,不愿多做计较。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我,真真是天真无知,无意间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正是这一个“不愿计较”,生生让我当年的助手,余荼,钻了空子。
这真是个剪不断,理还乱的故事。我在p大做教授的时候,余荼不过是我的一名学生兼助手。当时我在选助手时,这个姑娘先是来找我哭诉,说是外国教授学生都有排外心理,她一个小姑娘异国他乡生存不易云云。又言家中并不富裕,她的出国都是靠借钱及奖学金支持下来的,大有一副我若不收留她她只有向父老乡亲以死谢罪的样子。那时我还是太年轻了,经这一哭一闹,不得已收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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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是个别人眼中一心科研、不问世事的怪老头,连他都曾劝我小心这个女学生。后来又有些她当年用过些个见不得光的手段竞争过那些荣誉和奖学金。我也渐渐发现,这个貌似沉默柔弱的女生,其实并非全然是看上去那么沉默柔弱。
譬如她经常明里暗里压榨比她级别低的学生,我劝过她几次,但她却在我面前淌眼抹泪大诉委屈,背地里欺压更甚。后来我便不让她管理具体任务分配,而是着重于文书工作。
就当我深感事态有些不太对头的时候,乔洵出事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我心力交瘁,也就没有更多精力去理会余荼了。不曾想,她竟有这般本事,一出偷天换日,摇身一变竟成了现在这个名声大噪、毁誉参半的科学家。
听闻这些年余荼也一直一边躲我一边找我。但自回国后,我便像是消失了一样,迅速退出了科研界各大期刊杂志,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偶有人谈起,也都是既赞叹又惋惜。曾也有人在余荼获奖后提出质疑,但奈何又找不到我本人,只能渐渐作罢。
余荼,我们之间的账,是该好好清算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