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址我一会儿发你,晚上7点见咯。”方淼强颜欢笑地说完,几乎要被自己找借口的功力深深折服了。
搞定了邀约晚餐的事,就静待今晚的到来了。
宋思明和陈寅是约在包厢谈事情,为了制造巧遇的契机,方淼大出血,定了临近的包厢。
“祝我今晚马到成功吧。”下班前,她对着铜钱草祈祷。
按照约定,二人差不多同时到达饭店门口。
有两天没见面,严铮不经意多看了方淼几眼。
进入饭店,由服务员引着去包厢,路上,方淼话出奇的多,严铮不时应上几句,暗中考虑今晚提吃药的事。
无疑,他们是各怀心事。
巧遇这种事,永远不是人为能够控制的,计划里,方淼本是打算佯装与宋思明问好,借机带着严铮进入他们的包厢,可事与愿违。
陈寅来得早,包厢离得又近,正是如此,在走廊里,三人来了个意料之外的撞面。
方淼本来还没注意到这人的出现,倒是陈寅眼尖,在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忽然两步折回来,径直走到严铮面前停下。
方淼跟着反应过来,就见陈寅在见到严铮时,脸色从怀疑转为惊喜,激动道:“哟,严先生。”
严铮眉头轻皱,搜索记忆并无此人的样子:“您是?”
陈寅忙从上衣口袋里取出名片,双手奉上:“你肯定不认识我,我之前与严蓉小姐有过工作上的来往,从她那里见过你的照片。”
对谁都谦恭有礼的严铮,此刻自然也不会拒绝他刻意套近乎的行为,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严先生也是来这里吃饭的?”要说商人最机灵,几句话的功夫,陈寅目光已在两人身上逡巡一圈。
“对,和朋友一起。”
陈寅这才正眼看方淼,若有所思:“这位莫非就是前不久上报的方律师?”
方淼不知作何表情的点头,直觉这步棋走错了,临时改变计划,正想开口邀请共餐,就被不远处突兀的声音打断。
“哟,陈总,我来迟了。”宋思明这会儿也到了,看似在打招呼,实则,余光时刻留意方淼的举止。
真应了那句话——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宋思明还真会把握时机,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令对手到嘴的肥肉飞了。
“是我来早了,快进去说吧。”陈寅谄媚地笑,临走前,难得还记得和严铮他们打招呼。
这种情景下,方淼再激动再不平,也没有理由拦下陈寅,单凭他对宋思明巴结讨好的样子,也不难发现,这人已经倒向恶魔之舌了。
“饭,还要吃吗?”走廊里没别人,严铮不再伪装,却也没想挑明。
方淼没勇气正视她,好长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严铮待人向来温和,哪怕是看透了今晚这场戏,他也尽量克制着,不去吓到她。
空气中似乎暗藏着一根导火线,随时可以被点燃,在沉闷的气氛下,一切不良情绪都被无限放大。
方淼抿着唇,视线一寸寸上移,对上男人幽深如墨的双眸,酝酿了数遍的道歉之语就要脱口而出,偏又被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
严铮摸出手机,绕到旁边接通,就听他快速应了几声,最后说了句“我马上过来”。
放下手机,他走回到她面前,耐心道:“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目送他离开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处,方淼一颗心无止尽的下沉,半晌立在原地,心口压抑得就快要呕出苦水来。
在仅有两个选择的前提下,她矛盾、她挣扎,可她既然是辩护律师,便不只是单纯的个体。
她不能,不能拿名誉做赌注,无论是白杨的,还是自己的。
——
严铮负责治疗的一名抑郁症病人突发闹自杀,打了镇静剂才把人安然送回家。
时间耗到了9点钟,严铮驱车去江行舟家里过夜。
“怎么就你一个人?大猫没一起?”和大蓉蓉相处了两天,江行舟也没起初那么抵触,甚至还有点惦念。
严铮脱下外套,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我是单纯路过,来你这将就一晚。”
“呵!”江行舟不屑哼声,递给他水,“看你那触霉头的样子,难道被人家女孩子扫地出门了?”
“你觉得我会这么狼狈?”他自动忽略那句话里另一层意思。
江行舟喝一口小酒,含糊说:“别跟我装傻,早就告诉过你,对待病人要有个分寸,你不是一直把握得挺好的吗?”
严铮闭口不答,翻转的心思却难以控制。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喜欢上自己的病人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如果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在一起又何尝不是好事呢?”江行舟放下酒杯,从口袋里摸出烟,咬一根在嘴里,刚要点火,就被某人一个冷眼扼杀。
“说真的,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那怎么判断是不是妾有意呢?”严铮忽然问。
“这就太简单了,你试探……”江行舟刚要传授经验,他已经起身上二楼。
“唉?不听了?”
冲完澡,严铮躺在床上,先给严蓉打了个视频电话,交代完一些事,就开始想乱七八糟的,记忆里全是今晚走廊上的那一幕。
那种经历类似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利用,而他最在意是方淼的不动声色,哪怕在来之前,她稍微提一句,他们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也或许,认识了这么久,他们之间总是差一步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