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柳山凌,刘长青,皆不在府中,上师又从不过问府中杂事,于是三供奉高山袅这段时间就成了各色事务的话事人。
当然,还有个小丫头,若是她有什么意见,不论对错,干瘦老头总是笑眯眯的全部满足,真的是个“大狗腿”了。
好在小丫头很尊敬老头这半个师傅,但对枫卿童,可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高山袅主持王府这段时间,作为每天都被这干瘦老头称兄道弟的存在,枫卿童在王府之中总算是何处都可去了,比在万军山中要自在百倍。甚至平日见到府中下人,他们眼中还带着些莫名的敬意。
原来高山袅已跟府中众人交代过,从今往后,枫卿童便是府中的第四供奉,只是这些,没有跟枫卿童提起过,实在是不太拉的下脸。
于是枫卿童就成了最特殊的“供奉”,不单单因为年仅十八,尚未及冠,更因为他既享受着该有的权限和尊敬,又没有该有的任务。
不过说没有任务也不太对……现在的枫卿童,正百无聊赖的躺在树荫下的琉璃瓦上,守着和伴读们一起念书的一个红袍小丫头。高山袅忙于府中杂事,守着这小丫头的工作,便由他来担任了。不得不说,柳山凌那黑脸,还真有一语成谶的本领……
每待先生准许休息的时候,红袍小丫头总是会跑到窗边,看着那卧躺在树荫之下悠哉看书的白衣少年,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他大声喊叫:
“风卿童!你怎么还在这碍眼!”
枫卿童这时候就会饶有兴趣的坐起来,也不说话,只是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当做回应。
如此一来,小丫头更是气愤,嗓门越发大些:“别装作听不到!你给我滚远点啊!”
枫卿童则直接传音入耳,说的话只有小丫头一人能听到:“不想看我就别到窗户前面,我还不想伺候你这小屁孩呢。”
小丫头直接涨红了脸,显然被气的不轻,冲着枫卿童吼道:“我今年就及笄了!不是小屁孩……”
正还要再争辩什么,身后却传来了教书先生的声音:“潄云,回来。”
小丫头虽然还想再与枫卿童骂上三百回合,但对于这位教书先生的话,她确实半点不敢违抗,只得糯糯的答应一声,但回身动作还是不快。她知道,先生不喜她大声喧哗,沉不住气,但先生却是个没有武道功底的人,于是转身之前偷偷对着枫卿童的方向小声道:“迟早抓你喂狗!”
枫卿童武道功底深厚,哪怕隔得比较远,仍是能够听到。但他却刻意没有去听——明知道是骂自己的坏话,干嘛要听?甚至在小丫头转身之前,他还刻意做了将手放在耳边努力倾听的动作,而后更是满脸无辜,张大嘴型尽量让小丫头看得清。
王潄云武道功底其实也并不差,视力极好,看得到远处的枫卿童说的正是:我,听,不,见,啊。
于是瞬间又是满腹怒火,但也只得一跺脚,闷闷转身去读书了。她此刻只恨为何师傅不教她聚音成线,这样她就不仅上课能随便说话,更能骂死外面那个烦人的狗皮膏药!
教书先生则在王潄云回身后,静静来到窗前关窗户。
这教书先生姓陈名景行,取自“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是全府上下唯一敢在大小姐手上下板子的人。镇北王虽心疼女儿,但王潄云每次挨打,他也只是好言安慰,从不质问陈景行女儿为何挨打,更不会对这位面容古板的先生有任何怪罪。
而一味护着自己徒弟的高老头,更是一切都听从这位陈先生的安排,该教什么,不教什么,全是这位陈先生说了算。
枫卿童不知道,乃至对自己那场考验真正的布局人,都是这位表面上平平淡淡的夫子先生。
说白了,陈景行就是整个王府背后真正的军师。
枫卿童正要行一个书生礼,那位陈先生却已经关了窗户,枫卿童只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继续在树荫下躺着看书,静候小丫头下课。
……
正午,阳光照耀,红袍小丫头默默走在路上。毕竟是修行人,她其实并不十分怕热,但却不喜欢阳光晒黑了她的皮肤。走了良久,终于是忍不住心中的不平,冲着虚空大吼道:“给我出来打伞啊!你会不会做事?”
无声。
小丫头更加气愤,干脆在原地站着不再走了。
不远处屋檐上,枫卿童自己打着高山袅给自己的大红油伞,无奈叹口气:“怕了你了,我现身可不许再骂我!”
小丫头依旧不说话。
枫卿童只得现身,乖乖给红袍小丫头打上伞。
说是小丫头,其实也只是比枫卿童矮了一个头。
二人静静走在宽敞似官道的专门道路上,这是一条小丫头特意叫人打造的白玉长路,从来不许外人踏足,枫卿童这段时间有幸日日要走上几次。
此刻阳光明媚,如果从上空俯瞰,白玉长道上,一点朱红色缓缓移动,格外显眼,这是二人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一次和谐相处。
枫卿童虽然浑身不自在,但不得不承认,这小丫头安静下来还是挺好看的。微风轻拂的时候,身边还会传来淡淡的香味,枫卿童余光看着闷着头走路的红袍小姑娘,让二人肩膀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两拳。
枫卿童望着渐渐不是那么灼热的太阳——已是夏末了……
终于到了和上师一同吃饭的地方,枫卿童长出一口气。跟这丫头在一起,不吵架比吵架还难受。出乎意料的,王潄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