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半三更时刻,但是整座王府却是灯火通明……
彼时梨院的东厢茶间,一个欣长的身影立于雕花木窗前,眉眼如画,容颜似玉,垂着幽深的眸子,却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伴着梨花香的凉风袭来,吹在他白胜雪的衣襟上,竟有落寞的味道……
萧亦离望着窗外散落一地的梨花,心绪一片混乱。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几个时辰前的画面,她那惊慌的声音,无措的面孔,还有在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担忧神情, 都是那样的真实,毫无破绽可言……
这些难道都是他的错觉吗?还是说,这是她上演的一场的苦肉计,可为了什么呢?
“凛……”萧亦离抿唇。
“属下在。”
“当时的情景,你可看真切了?”萧亦离缓缓转身,望着凛道。
“回王爷,看真切了。”凛如实回答。
“那么你说……”萧亦离直视着凛,仿佛迫切地想得到什么谜团的答案一般:“王妃的此番举措,是有心还是无意?”
“这属下不敢断定。”凛回忆着当时的画面:“但属下认为,当时情况紧急,王妃娘娘想来也没有时间深思熟虑再做出决定……”
萧亦离垂下了眸子,是啊,那短短的一瞬间也必然容不得过多的思考。而她那情急下的举措,反倒像是……出于本能。
“但属下斗胆猜想……”凛欲言又止。
“你说。”
“属下猜想那刺客会不会是王妃娘娘的人……”凛想了想:“王妃娘娘如此没有防备的出府,去了当铺饭馆一路上又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会不会她早就察觉有人跟踪……”
“然后她便乘机与一名陌生男子进入厢房,目的便是引本王前来捉奸,再与那名刺客演上这样一出戏?”萧亦离接着凛的话说道。
“这,尚且只是属下的猜想。”凛旋即低头。
萧亦离眸光微潋:“那么,她的目的呢?”
“取得王爷的信任,为楚将军之后的谋划铺路。”
“如果真是这样……”这样的大费周折只为了取得他一丝信任,消除他对她的那点戒备之心,算计如此周密谨慎而让人无迹可寻,这是要有多深的城府,多缜密的心思,多高超的演技,才能达到如此纯熟的地步。
可她那副纯澈的眼睛,那惊慌的神情,真的都是装出来的吗?那副无害的面容下,当真会有这样一颗可怕的心?
萧亦离眉头蹙着,一双幽深的眼眸忽然抬起:“走,去看看王妃。”
……
梨院,西厢房内——
此时天将亮未亮,楚灵萱还在睡梦中,却疼得眉头都是紧拧着的。
萧亦离遣退了下人,独自坐在楚灵萱的床边,望着楚灵萱……
听太医说,伤虽得不深,但失血过多,身子虚弱无比,伤口被包扎过后,却又要小心翼翼防止感染。
这伤,没两三月的功夫,怕是痊愈不了了。
若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这样的代价,值么?
萧亦离望着楚灵萱苍白如纸的面容,那拧着的秀眉,放在被褥上缠着绷带的手……再回想起当初的情形,心里有一丝丝异样浮动,是怜悯吗?还是……
替楚灵萱捻了捻被角,萧亦离便拂袖站起,推开门,身影融入朦胧的夜色中。
数日后——
楚灵萱生无可恋地瘫在床上,眼神充满着绝望……
真特么,自从学会走路到现在二十多年,还真未在床上躺过这么长时间。可这伤口,一动就痛,要不就血流不止,鉴于那太医苦口婆心的劝告,现如今只能这样躺下去了……
“宝宝我现在基本上就是个废……”楚灵萱望着床头的雕花栏杆,眼神哀怨不已,宝宝的美食,美男,如今都可望不可及……
“小姐,您会好起来的……”碧儿站在床的一旁轻声安慰,脸上泛着圣母般悲天悯人的光。
“唉……”这古代的医学也真是不发达,说这没上药疼吧,上了药还更疼,看看这双爪子,明明都包扎好了,至今还流着血……这几天流的血,简直比那每月光临一次的某亲戚还要多。
早知道要受这么多罪,就不替那货挡那一剑了,若是瘫的是他,她楚灵萱屁颠屁颠地凑过去照顾他几日,说不定还能蹭点好感度。
哪像现在,当事人几天未见踪影。
他萧亦离的救命恩人兼妻子躺在这儿半死不活,而他却几天下来连个人影儿都没见到……
“萧亦离!”楚灵萱再也憋不住,对着天花板就是一声叫喊,真想把她全部的怒气发泄在他萧亦离的身上。
“小姐,您没事儿吧?”碧儿望着自家小姐,莫不是脑子烧坏了?
“我恨你!”楚灵萱咬牙切齿。
然……
此时正站在门口的萧亦离闻声止步,愣了半响……
站在房外的侍女无不低着头,噤若寒蝉。
“你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你妈没教过你滴水之恩要当涌泉相报吗?更何况是救命……之恩……”楚灵萱话未喊完眉头一拧:“嘶……”
这也能刺激到伤口……还是让宝宝我死会儿吧。
碧儿闻言:“嘘嘘嘘,小姐你声音小点声音,若是让王爷听见了……”
“若让本王听见了如何?”萧亦离踱着步子踏入了房门,神色波澜不惊。
碧儿一见惊地迅速跪下,头抬也不敢抬:“奴……奴婢参见王爷。”
楚灵萱睁大了眼睛……不是吧……
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