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旁边名叫春婵的小丫头忙忙碌碌地给这位麻烦的小姐精心地打扮着。
却没有看见,那门口的白色身影,站在屋檐的阴凉下,纵使在这阳春四月,从她身边吹过的风也犹如来自阴寒的雪山连绵处。
“小姐,你都在这里磨蹭一个多时辰了……那筵席怕要开始了。”春婵忍不住道。
柳意画这才焦急起来,连忙拿出一件大红橙黄边绣着金线的华贵衣裳对着春婵道:“你看我穿这件怎么样?”
“哦不,辰王他不喜欢太过华丽,容我再找找……”
“这件呢?唉,太老气了……”
“这件……”
柳意画像是想到了什么,昨日辰王妃穿的是蓝色的衣裳,那辰王又是一袭月白的袍子,想着,柳意画从衣柜中翻出一件浅蓝色的衣裙,上面绣着朵朵白兰花,对,就是这一件。
站在门边的柳轻衣勾唇冷笑,只是那眼底里的别人看不见的阴寒和杀气,仿佛要将人活生生吞噬。
呵,柳意画!
她一手将她推至地狱,而今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地对镜梳妆,还在满脑想着她的爱情,满心痴妄地嫁给辰王做侧妃!
她的心里可曾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不,她没有!如今她柳轻衣从地狱归来,而她还满心欢喜地打扮去见心上人!
人心,这就是人心,人心是这样的罪恶,是这样的丑陋,那个前两天还亲呢地叫着她“姐姐”的女子,那个模样天真又心善的女子,那个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装模作样狼心狗肺的女子!
昨日,树荫下——
她柳意画还笑盈盈地对着她说:“轻衣姐姐,你的舞跳得这样好,若是辰王来这府里,你给他跳一段吧,定能惊艳到他……到时候人家就会说咱们柳家的女儿能歌善舞,也能给妹妹我留个好名声。”
当时她笑着摇摇头,摸了摸她的头:“鬼丫头,就你的心思多。”
“姐姐呀,我见过那辰王一次,那是两年前辰王凯旋归来时,路过咱们峪州城,那日我正在街边买花灯……”
“对了,那时的他还是九皇子,他骑于白马之上,身着银色盔甲,黑色的披风,我本以为他是英姿飒爽的铁血男儿,但当我见到他的正脸时,我才知道什么叫侠骨柔情……”
“姐姐,你不是说你喜欢温柔的男子吗?若是姐姐你见了她,说不定也会喜欢他呢。”柳意画说着,心里一丝烦闷,那日满街女子的目光可都在辰王的脸上呢。
“画儿,你喜欢的,姐姐自不会与你争抢。”
是啊,她柳轻衣何曾抢过她半分!?
柳意画说她喜欢琴,她柳轻衣便去练舞,从不抢她的风头与她起姐妹间的争执。
柳意画练不好琴,还与她起了一次争执,那是她们十三岁的时候。
“画儿,你琴练得如何了,我给你伴舞好不好?”
“轻衣,你就知道取笑我,我知道你舞跳得好,不用在我面前显摆!”
“……”自那日起,她何尝在她面前显摆过半分。
只是后来,是她柳意画自己要跟她言归于好,还让她跳舞给她看。于是两人重归旧好。
可昨日,她们姐妹约出去喝茶,柳意画眉毛就像跳动的柳叶:“姐姐,西街的茗香茶楼听说很有名,咱们去喝茶聊聊天吧。”
“我只听说过西街有座有名的一品茶楼,茗香茶楼……?很有名吗?”
“那是新开的啦,咱们过去尝尝鲜。”
来到那座与她们而言已有些破败的茶楼时,她竟然没有丝毫的怀疑,她没有怀疑一向娇生惯养的柳意画怎会选择一个与自己身份不符茶楼喝茶!她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或者说她愚昧又无知的相信着她!可她竟然将她的相信这样践踏……践踏成地里的泥土,毫不留情。
柳意画说:“我很喜欢辰王,姐姐你可不许和我抢哦。”
柳轻衣只是笑笑:“我不和你抢,但是你要先让辰王看上你才成。”
直到今日,柳意画才想明白,也许只是这样轻飘飘一句随口说出的话,成了柳意画心里所有嫉妒怨恨的导火线。
点燃了她心里这么多年累计的妒恨。她柳轻衣万万没想到的妒恨,更没有想到这妒恨竟然让柳意画残忍无情到此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