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嫔用帕子掩着口,难得跟着燕嫔出言打趣人,以往她都是劝着燕嫔的那个。
苏幼仪想了想,“自然不是。皇上是成年男子,又有帝王威仪,身上挂的东西再多也不显得压着。皇子们到底个子小,哪及皇上龙章凤姿呢?”
这话说得巧妙,既恭维了皇上也不失礼于诸位皇子,皇后笑道:“昭妹妹日后可以时常出入东四所,要谨记别像从前江贵人似的,把那些奢华之物带到皇子们身边。”
江贵人就坐在座中,皇后这样说,她的脸顿时烧红起来。
众人这才看向江贵人,要不是皇后提及,她们还真看不见江贵人。
昨夜她当着众人的面被皇上驳了颜面,这会儿灰头土脸地缩着呢,最不愿意旁人提到她。
听见皇后的话她也没有起身认错,只假装听不见。
皇后面露冷色地看着她,待要发作,忽见翠摇从殿外走进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皇后的神情立刻焕发,整个人都有了活力。
“是真的么?”
翠摇点点头,“确定无疑。”
皇后难得笑得这么不克制,众人不免好奇,“皇后娘娘,是什么喜事,不妨让我们也乐一乐?”
皇后淡淡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本宫只是为皇上得了贤才高兴罢了。皇上提拔了今科探花季玉深季大人,为四品翰林学士。”
皇上提拔一个与贤妃有关联的臣子,皇后却这么高兴,这显然不合逻辑。
众人不明其由,苏幼仪却很快想明白了
李阁老带着他亲信的朝臣和门生一直向皇上上书施压,希望皇上尽早复贤妃位分,她这些日子时常出入皇上身边也有耳闻。
原以为皇上迟早会架不住压力,不想他竟想了这么好的法子,用提拔季玉深来安抚李阁老一党。
在外人看来,季玉深是李阁老的女婿,提拔他就等于皇上向李阁老示好。
可实际上,季玉深到底忠心于李阁老还是皇上,还是个未知数。
众人很快就散了,边走便议论着皇后十分高兴的事情,揣度皇后为何为季玉深升迁而高兴。
答案当然不可能像皇后说的那样,只是为皇上得贤才而高兴。
苏幼仪也朝来时的路走去,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昭贵人,走得这么着急是迫不及待去讨好大皇子吗?”
苏幼仪抬起头,正是江贵人挡在她跟前,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宫女太监,显然是有备而来。
苏幼仪身后却只有一个淑芽,淑芽挺直了腰板,不愿意让苏幼仪落了下风。
苏幼仪朝身后一看,笑着朝江贵人道:“我原以为江贵人只是脑子不太好使,不想眼睛也不太好使。这是通往内宫的路,去东四所的路在后头,江贵人不是去过吗怎么不知道?”
她顺带讽刺了江贵人私自去找大皇子结果受罚的事,江贵人气得越发失了仪态。
苏幼仪心中暗道可惜,想当初江贵人刚进宫的时候,大家都为着她的出身和大小姐仪态不敢冒犯,甚至有讨好之意。
短短数月她却把自己折腾得无人尊重,这真是应了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你!你以为自己得宠就可以羞辱我吗?大皇子不过一时被你哄骗,我才是他的亲表姐!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出身,竟敢和我这样说话?”
苏幼仪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等她说完。
江贵人却以为出身二字戳到了苏幼仪的痛处,让她不敢还口,立时抖擞精神准备把自己的场子找回来。
她冷笑一声,“乡野村姑一般的人,能在大皇子身边做个宫女已是天恩,竟然还敢肖想在后宫作威作福?你也配?不知羞耻的贱……”
“啪!”
苏幼仪一记耳光飞快朝她面上甩去,江贵人的脸顿时被打偏到一旁,她身后的宫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江贵人捂着自己的脸,不可思议地抬起头,苏幼仪冷冷道:“我与江贵人素来秋毫无犯,皇上赏赐我的东西,我还巴巴地送去给江贵人,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江贵人却先是挑唆威远侯陷害我,又不惜违抗皇上圣意也不许我去东四所探望大皇子。”
“既然江贵人处处为难,那我也不必再耐着性子了。乡野村姑我认了,皇上就喜欢我这样的村姑。至于不知羞耻,热脸去贴大皇子冷屁股的江贵人大约更衬得上这四个字。”
江贵人气得嘴都歪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打过,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打我?你们都是死人么,眼睁睁看着我挨打?”
说着便命身后的奴才上去抓苏幼仪,淑芽忙拦在前头护着,苏幼仪一手将她拨开,淡淡地看向江贵人的那些奴才。
“江贵人不懂宫里的规矩,你们难道也不懂吗?谁得宠谁得势,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还用我教你们吗?”
那些原本就犹豫着不敢上的奴才,这会儿更加争先恐后往后退去。
谁不知道如今宫里最得宠的就是昭贵人,皇上不但时常见她,还容许她随意进出东四所,这是皇后都没有的权力啊!
这个节骨眼上得罪昭贵人,无异于自寻死路。
江贵人回头一看,自己的奴才没一个为自己出头,气得便想自己上前还苏幼仪一个耳光,不想被人抓住了手腕。
“大胆,竟敢在皇后娘娘宫禁外放肆!”
来的竟是翠摇,她面色严肃地甩开江贵人的手腕,江贵人吃痛地捂着手,“姑姑来得正好,昭贵人竟然敢打我!”
翠摇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