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您回来啦。”
日暮之时学堂放学了,周皇后也回到了杏花春馆。
旦儿在院外等候多时,终于见着周皇后的身影,连忙上前搀扶,“今日听得怎么样?”
“挺好的,大有收获。”
周皇后身子有些酸乏,面上的笑意却掩不住,她同旦儿分享,“今日季先生教的是饮湖上初晴后雨,从西湖讲到西施,引经据典,实在是妙。听说季先生上课从来不准备,只是临场发挥。这份聪明才智,叫多少人望尘莫及。”
“娘娘快先喝一盏茶再说。”
旦儿让周皇后坐下,自己站到她身后为她捏肩,好消一消酸乏。
周皇后喝了一盏有淡淡的凉意的花茶,浑身顿时清爽了起来,她微微闭上眼,享受旦儿为她捏肩。
好一会儿,她睁开眼睛道:“近日我忙着学堂那边,无暇管内宫的事。近来可有发生什么事么?”
旦儿想了想,很快道:“有的,不过算不上什么大事。前几日奴婢听说,敏贵人时常带着一个小宫女坐小船去湖上,一待就是一日。奴婢担心她想不开,就派人留意着,好在她近来不去了,而是常往碧桐书院去看小公主,想来是奴婢多心了。”
周皇后沉吟片刻,微微点头,“何至于此?不过你也不算多心,这等事多看顾着些总没错。”
“嗯。”
旦儿点点头,又道:“奴婢派人跟着敏贵人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件事。长春仙馆里头的安排,本是李嫔住正殿,敏贵人住偏殿,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李嫔却让人占了偏殿两间厢房放她的东西,弄得敏贵人那边有些局促。”
“有这等事?”
周皇后还是头一次听说,她并未去过长春仙馆,也不知道偏殿一共有几间房屋,只道:“那敏贵人那边住得开么?”
“勉强住的开。”
旦儿道:“听说敏贵人那边的宫人,连大宫女都三四人挤在一个屋子,库房和茶水间更是挤到了一间,上次差点还把一匹上好的纱缎泼脏了。”
周皇后微微蹙起眉头。
这几日她因忙着学堂那边,又因身在御园不在宫里,便让那些嫔妃不必来她这里请安,算算她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敏贵人了。
“这个敏贵人也太痴了些,这样的事为何不来禀告本宫?想来她怕得罪了李嫔,所以自己打落牙齿和血吞。”
周皇后想着此事该如何解决,忽然又想起一事来,问旦儿道:“对了,和嫔什么时候出月子?”
“到今日就满一个月了。”
周皇后道:“你便去告诉众嫔妃,明日本宫闲来无事就在杏花春馆,可以接见她们。也不必说是让她们来请安,只说姐妹们来说说话就是。”
旦儿听了点点头,“奴婢这就通传下去。”
……
次日一早,接到消息的众嫔妃都按宫中的规矩前来请安。
和嫔难得出门见见天日,看着杏花春馆的一切都十分新鲜,只觉得神清气爽。
在院中稍站了一会儿,便见旦儿走出来道:“皇后娘娘起身了,请诸位进去说话。”
众嫔妃依次进去,只见周皇后从珠帘里头走出来,面含笑意,“诸位妹妹请坐,几日不见,想着和嫔终于出月子了,便让大家一并来说说话。”
李嫔扫了一眼和嫔,见她身形尚未恢复从前,看起来还有些臃肿,顿时心满意足。
和嫔笑着站起来福了福身,“多谢皇后娘娘记挂,臣妾坐月子的时候憋坏了,恨不得早点出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和诸位姊妹在御园里玩耍去。来了这十几日,只怕大家都玩腻了,就我一个人兴兴头的,还不叫大家笑话?”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了,周皇后道:“哪里就玩腻了?本宫还没有腻,过几日本宫陪你一道去园子里逛去,你别忘了,母后还说要亲自陪你逛去的。”
和嫔当然不会忘记,这么大的荣光,她要忘记才是傻子。
李嫔忽道:“皇后娘娘这些日子繁忙,臣妾们都不敢来打扰,不知是否有什么事,臣妾们可以分忧的?”
“也没什么。”
周皇后道:“只是母后让我给学堂的孩子们上课,我怕自己准备不周,所以这些日子都去学堂旁听,学学季先生和赵师傅上课的法子。”
李嫔一听这话,登时变了脸色。
和嫔等人十分惊讶,“皇后娘娘要去给六王爷和七王爷上课吗?那敢情好,太后一定是知道皇后娘娘刻苦读书,博学多才,所以才有如此安排。”
“什么博学多才。”
周皇后谦逊地笑了笑,又看了李嫔一眼,“真要说博学多才,李妹妹比本宫更加博学。本宫也恐辜负了太后好意,不过既然身为皇后,太后有此吩咐,我自然要尽力去做。”
钱常在笑道:“听说当年皇上还小的时候,在学堂里头读书,也是太后去给皇上上课呢。如今太后让皇后娘娘这么做,分明是把皇后娘娘当成自己的接班人似的,可见外头传言不假,皇后娘娘有太后的风范!”
钱常在这话分明是拍马屁,偏又有个孙常在和钱常在一唱一和,两人各种捧着周皇后,听得周皇后哭笑不得,只得叫停。
李嫔心里愁绪万千。
太后让周皇后去给两位小王爷上课,她周皇后何德何能,论起才学,难道自己还不如她么?
可惜太后提都没提过她李嫔。
李嫔思来想去,只有一种答案,那就是因为皇后是皇后。
她有皇后这个大义名分